在最冷的时刻与你相遇——2010年元旦东北行（完）

风雨断肠人

Part II 漠河

漫长的旅途

晚上9点坐上开往漠河的火车，之前还没意识到从哈尔滨到漠河还要坐二十多个小时火车，上火车后才惊觉漠河之旅实际上只是坐两天的火车以去感受一下中国最北的厕所。

卧铺煞是无聊，9点上车，10点便关灯了，难道火车上有很多活动在黑暗中才方便搞？当然了，一个小时也不是不能留下点回忆，因为有我嘛。先介绍一下，这次东北行的召集人叫丢了尾巴的猫，这只猫不吃老鼠也不吃鱼，却专爱巧克力，买公共物资时，不是巧克力饼干，就是巧克力糖，再不就是士力架。个性很活跃，精力很旺盛，嘴巴功能非常强大，不是在嚼巧克力的过程中，就是在喋喋不休的场景里。其实我还想告诉她，猫丢了尾巴后就不能保持平衡了，可不要活蹦乱跳的，随便从九楼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还有一个作用就是玩星期天逛公园的游戏时，如果一时想不出有什么动物，就脱口而出，丢了尾巴的猫，或者是剪掉胡须的猫，不逮耗子的猫……不过有她组织，队伍井然有序，事情井井有条，令我可偷得浮生半日闲去摆弄我的寂寞与杯具，特此感谢、颁奖、献礼。以下简称猫。

一上车，猫便统计各人需要买多少明信片到漠河寄。我想就一口气买十二张吧，谁叫我红颜知己多呢。猫很负责，问了后还要再确认一次。到我跟前了，“你的一打？”我沉默了两秒钟后报以一个春花烂漫般的微笑，“不，这是你的益达。”此后数天，传递口香糖时，都是“你的益达？还是我的益达？”

嚼着益达的薄荷味入眠，睡梦中经过了好些著名的站点，如大庆、齐齐哈尔。第二天醒来，发现昨晚又下雪了。小站的站长很勤劳，早早起来亲自铲雪。



出去透透气，不知不觉，我竟然踏在内蒙古的土地上，这次东北行后，我真的可以说半个中国我都走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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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站是内蒙古的加格达奇，名字很有点俄国味道，连那里的钟楼都是很俄式的。



我发誓我真的是胡乱拍的，当时真没看到这密密麻麻的房子深处还隐藏着间狗肉馆，真是肉香不怕巷子深。只能说，我的相机也馋了。顺便说一下，朝鲜的狗肉是很有特色的，不过建议去吉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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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是中国的林业基地，一路上经常能看到堆积如山的木材。不过现在的木材都太细了，那种一个人合抱不过来的粗大木材已几乎绝迹，乱砍滥伐的缘故，sigh~~~据说我们已进入大兴安岭林区。记得小学时有篇课文便介绍“大兴安岭，白雪飘舞”。可见大兴安岭这个名称从小便植入我们脑海中。更有文章如此描述穿越大兴安岭时的场景，“两旁林木葱葱，林间鸟语花香，小溪潺潺，小草芬芳，更有小鹿在快乐地奔跑……”可惜现在是冬天，只有皑皑白雪与光秃秃的树杈。



每到一个站我们都要趁几分钟的停站间隙下车透透气，下车后都大叫，“哇！好冷啊！”看得乘务员非常无奈，“你们这群南方人，大惊小怪的。”在北方，乘务员多了项工作，便是不停地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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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又是欢乐时刻了，这次的主角是，东北小孩。哎呀妈呀，这小女孩老好玩了。首先来一段歌舞表演，“小燕子，穿花衣……”那个婀娜多姿啊，那个婉转动人啊。。。接着便要跟我PK，“你都没有一首歌唱全的。”令我这个“一句歌王”无地自容。其实我唱得很好的，只是小女孩不识货。“我要炸学校，心情特别好，一拉弦，赶快跑，轰的一声学校不见了。”

见我唱歌不行，她便开始教我们English，“快跟我念，a~~~ple~~~，bana~~~na~~~”不知为啥音要拖得这么长。这反而勾起我Li Lei and Han Meimei的回忆。“Good morning class.”“Good morning teacher.”“My name is Li Lei.”“My name is Han Meimei.”“OK, you are Polly.”



小男孩可清秀了，只是一直在被小女孩欺负。开始时两个小孩在玩窗台上的冰，也不知是小男孩把冰洒到小女孩身上，还是小女孩把冰洒向小男孩，小男孩却避开了。小女孩突然来了一句“找抽！”立刻引起我们极大的兴趣。后来只要小男孩一有什么不轨行为，无论是语言上还是行动上，小女孩一句“找抽”，小男孩便哑口无言了。可怜的小男孩，从小气管便不太好啊。而我们也从小女孩口中收获了一句“找抽”。

“你的嘴怎么一直没停过？你是不是属老鼠的啊？”“找抽！”

“你的歌声令我感触良深，听了你唱歌后，我才意识到原来世界上真的有绵羊音存在。”“找抽！”

小女孩不要一味呵斥小男孩了，说不定日后小男孩一句“Be careful”，小暧昧会伴你们一起慢慢长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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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被人叫了这么多“杯具”，我不得不把罪魁祸首，我的杯具请出来。其实没有杯具的人生是十分不自在的，连喝水都感到无所适从。



此时是北京时间下午两点，你没看错，在漠河的冬天，你永远不需要考虑回避正午耀眼的阳光，因为太阳只会上升到仰视30度的地方温柔地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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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底下的雪平整得像大理石地面一样，凭什么它可以这样平呢？



又有新的明星出现了，可爱的小狗。它乖乖地不动的时候，我还以为它是只毛绒绒的玩具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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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被五六台单反相机对着，怎么也要表现出小小矜持。如果我们换个顺序，先看到这可爱的小狗，再看到朝鲜狗肉馆，不知我们还能不能吃得下狗肉。



夕阳西下时，其实在这里也分不出夕阳跟正午的太阳有什么区别，由时间来看，我们快到漠河了。中国最北的一切，我将一一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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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村的夜

傍晚6点多到漠河时天已全黑，仿佛已是晚上10点。事先约好的师傅来车站接我们去北极村。出车站后猛吸一口气，啊，仿佛鼻腔里已全结冰。这里推介一下，我们找的北极村的师傅姓代，给的价格还挺公道，两辆车，一辆桑塔纳，一辆长安，包一天共350元。有兴趣到漠河玩的朋友可以联系这位师傅。代师傅：13845702589.

从漠河到北极村还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崩溃。其实路程不算远，只不过路挺烂的，且东北的公路车开不快。除了换上雪地胎外，还要有丰富的雪地开车经验。我就见过有大货车陷进泥坑里起不来的，漠河这种鸟不拉屎滴水成冰信号又不太好的地方，在途中抛锚，那就赶紧写下遗言祈求狐仙搭救了。不幸的话会被冻死，更不幸的是被冻成高位截肢。

我坐在长安之星上，开车的是代师傅的朋友，姓张，老他妈能侃了。关键词有两个，“非常好”、“非常漂亮”。为对付严寒，他们在车上使用了自循环取暖系统，即汽车排放的尾气回收回来供取暖用，非常环保。有这么环保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环保主义份子啦~~~

后来我们聊得更深入了，他说这边偷猎跟滥伐很严重，他年轻时就是名好猎手，有好多鄂伦春族的朋友。鄂伦春族，就是那个天生是猎人的民族，一杆枪一匹马纵横于兴安岭的白山黑水中。即使是现在偶尔手痒了，他也会约上三五朋友拿起枪冲进林子里。而滥伐，那是山高皇帝远怎禁都禁不住，各个乡镇的领导为了政绩，在这种地方除了树木还能指望什么。我想漠河应是环保主义份子很不愿意光临的地方。张师傅还说这边弄枪很容易，因为漠河属于塔河地区，这塔河可是中国黑社会最猖獗的地方，谁来管谁死，杀个人像宰只鸡那么平常。张师傅非常自豪地宣称他就是塔河人，就差没说俺就是黑社会了。

坐车坐到屁股抽筋，终于到北极村了，门票60元，学生证半价。我们在车上用四五个大包把一个人压起来，逃了一张票。食住我们都在代师傅家里，叫鹿祥园农家乐。不要小看这偏远的地方，这里的农庄有的一套可卖两百万元。你不得不感叹，做一个有地的农民真是好！在火车上吃了一天泡面，不大快朵颐真对不起千里迢迢过来一番折腾，不过点菜要小心点，黑龙江上的特色鱼跟野味就免了，一顿可吃到我这种人破产。饭都是用海碗盛的，非常有东北特色。来东北当然少不了喝酒，一喝就要喝白酒，家酿的，度数不高，但有点烈。上酒都是用二两多的玻璃杯斟满的，不喝完就是不给面子。而且他们喝得很快，基本上一杯只分三口喝。我可受不了，但同行中有个上海人却非常勇猛，一口气干了两杯，令我对上海小男人的印像完全改观。这上海人叫土豆，名字很有东北特色，身材也很有东北特色，高大魁梧的。其实也不奇怪，上海不也出了姚明这样的人嘛。

吃完饭代师傅说带我们去参观北极村的冰雕，幸亏没喝多，不然就等着暴尸荒野了。这冰雕看来是为元旦准备的，还没怎修好，不过不用钱啊，怎么也比冰雪大世界值了，就是灯光单调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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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不感觉特别冷，就是照相太痛苦，眼睛贴近观景窗时鼻子呼出的气体立刻在上面凝结，啥也看不到，完全凭感觉拍照。特别丢人的是我走在如此平坦的雪地上竟然摔了好几跤，我猛驴的颜面何存。



这些是雪雕，还一片狼藉，十足是个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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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白房子里睡一晚不知能不能练成青春不老神功。当然不老了，心跳都冻静止了，躯体还异常新鲜呢，比冰箱还有效。此时接近零下40度，来东北的目的，找冻，你达到目的了吗？感觉大家冻得还不够过瘾，一直待在外面不愿回去。



跟太阳一样，月亮也是只能升到仰视30度的高度。人走后，这银色的世界异常清静，只有飕飕的风，与清冷的月。

提醒一下，进屋前一定要把相机包好，不然肯定湿了。主要是如果镜头里有水汽，你将很长时间用不了相机。一夜无语，期待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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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村的一天

早上6点钟就被人叫起床了，早早出去捱冻，旅行真是找罪受。代师傅开车送我们去游览北极村的各个景点，他说在外面不要呆太久，拍几张照就上车暖和一下。先前我说的在漠河冷得不难受是建立在“不要在外面呆太久”基础上的。如果你讨厌自己的鼻子和耳朵，不妨让它们裸露在漠河的寒风中一个小时，你会发现它们不再属于你。

首先来到这几幢临江别墅。



别墅没啥好看的，冷冷清清，只会养老毛子的吸血僵尸，跟外面的寒冷有得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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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里主要是因为可以走到黑龙江上。中俄以黑龙江的中心航道作为边境线，对面就是俄罗斯的村子了。



现在黑龙江上冰结了几米厚，随便走走就可以出国了啊。别冲动，先不说你可能走到江中央就变冰雕，你只要走出去十多米，那边哨所便可能一梭子弹过来把你打成筛子。漠河还没开通口岸，行动还是要注意点，如想出国，就到黑河吧。其实出国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像蛇口对面香港的天水围，还没这边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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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北极哨所，当兵的老他妈拽了，靠近一下都不行。



还是气象站比较大方，敞开大门，让你尽情感受寒冷。除了雪还是雪，都不知摆这么专业的摄影姿势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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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是拍日出，太阳很朦胧，这边的太阳一点脾气也没有，都不会散播点热情，而且一直都那么红红的，搞到我们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漠河基本没有楼房，供暖设备成本太高了，基本上都是烧火墙，家家户户一天到晚都炊烟袅袅，感觉这很有人情味。



这个兵站也开放给我们参观，小兵讶子一大早就起来扫雪，很可怜。欺负新人一向是人类的优良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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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镜头起雾了，照片全都有点朦胧，很杯具。



在北极村的标志处留影是必不可少的臭美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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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很有创意，自己站上去把村字遮住，美其名曰“北极人”。



不过任何造型都比不上这道“北极光”来得震憾。真的猛士，敢于面对零下四十度的寒冷，敢于脱光厚重的外衣，敢于扭动芙蓉般的腰肢。掌声雷动，汽笛长鸣，欢呼尖叫，只献给这一人——毛毛虫，一个纯粹的广州人，前半生没去过北纬30度以北的地方。有人问我在漠河有没有见到极光啊，我会严肃地告诉他，我见到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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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昨晚看冰雕的广场，白天来看，有气势得多。



这就是北极村门票的图片，只不过现在是冬天，看不到黑龙江对岸的郁郁葱葱。“神州北极”，只为这四个字，来这一趟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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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阳光就更晶莹剔透了。



雪雕也蛮有趣，记录了东北地区的人文风情，我甚至觉得比冰雪大世界还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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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江边上还有雪壁攀岩，孤零零的雪壁孤零零的太阳，照得我这大龄文艺青年JP闷骚工科宅男老寂寞了。



昨晚照过的鹰，白天看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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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哪里窜出来的小狗，一点也不惧生，舔舔这个挠挠那个，令气氛很活跃。



兴起时，还在雪地里打洞，咋一路上见的都是这么有个性的小狗呢。我这种肉食主义者都油然而生怜悯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