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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地王大傻

(转贴) 圈里圈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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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20 08:0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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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长篇大论
 楼主| 发表于 2007-7-20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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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我从医院出来的那天晚上,跟家看电视,我居然在电视里看见了张小北和李穹
两口子。是北京台的一个栏目,在年底为张小北做了一个专访,主题居然是关于企
业家幸福的家庭生活,张小北与李穹在镜头前表现的恩爱有加,互相吹捧,张小北
说感谢李穹在背后默默支持他的工作,感谢李穹对他早出晚归表现出的大度和理解,
李穹则感谢张小北自始至终给她那么多的爱,在家庭里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丈夫
的角色,俩人在镜头前尽情地表演,简直像真的一样,我看得直流口水。节目中间
的一段公益广告里我还看见了那天跟高原他们一起玩牌的一个女孩儿,我与她见过
几次,这个被人包养起来三天两头抽一次大麻的女演员居然担当起了什么儿童乐园
的形象大使,在镜头前呼吁人们追求健康的生活,放弃吸烟,走向自然……我很久
不看电视了,从医院出来没事打开电视吃惊不小,镜头前的这些演员真的是我所熟
知的人吗?我感到很疑惑。世界怎么了?
  后来想想也没什么,我不也是吗,在人前扮演一个好的自己,背地里做真实的
我。
  我问高原,为什么那么多人到了电视上就变的那么完美了,私底下那么龌龊又
是为什么,其实我自己知道怎么回事,什么叫做戏呀?我是编剧我怎么能不明白呢,
只是我想听听别人的看法,比如高原,他是我的生活战友,也是我的搭档,高原特
坦率地跟我说“有一天我要是大红大紫地成了名导,就算贾六都能发笔小财,把我
现在的生活往外一抖落,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换回银子,你也是。”他这么一说我
忽然想明白了,那天为什么我以前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以前跟我一起跑娱乐新闻的,
混得特别不如意,结婚又离了,自己带着一6 岁的女儿过生活,消失了几年之后杀
回了祖国的演艺圈,居然打着台湾著名演员的旗号,还是走的青春路线,各大娱乐
报纸介绍她一律说她20刚出头,其实她身份证上的年龄早过了三张了,刚回北京立
马托人四处找我,请我吃饭,特委婉地请我为她保守秘密,说实话我觉得挺没劲的。
  我跟高原开玩笑说,有一天我要写一本书,把周围这些大明星小明星的故事写
一写,好歹也能发笔小财了,高原特严肃地警告我,说我要想多活两年就趁早把着
念头打消了。其实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这些圈里圈外的勾当我看得明白也就算了,
在叫全国人民都跟着添堵,我还真是不落忍。
  眼看就要过年了,我跟高原着实忙了两天,看望亲戚朋友,这一年的人情帐都
还了还,最后算了算,还的帐和收的帐基本持平,没赔没赚。
  腊月二十六了,我跟高原商量过年的事。我爸他老人家最近鸿运当头,刚结束
了他腐朽的官僚生涯领了单位一套三居室的大房子彻底退居到了权力第二线上,年
底在双安商场一个什么柜台购物又中了大奖,香港七日游,特抱歉的给我打一电话,
说对不起,香港旅行只能带一个家属,想来想去,以我跟你妈三十多年亲两口子的
生活感情比跟你瓷实,这趟旅游我们就不准备带你玩了,自己找地方过年去吧。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件事来,有回我跟我爸一起去百盛给我妈买生日礼物,先是
打算买衣服,选了几个合适中老年的款式,我帮着试了试,我搂着我们家老爷子的
肩膀说“我看这个不合适,显老。”他点头表示同意,导购小姐一听,马上窜兑我
们买更贵的,说“是啊,先生您看您太太还这么年轻,不如到那边时装区去看看吧。”
人家好心说了错话也是可以理解的,侧面也反映出我爹长得比较年轻我长得比实际
年龄偏老这个既成事实,可我爸当时脸就绿了,黑着脸问导购:“你就没发现我跟
我‘太太’长得有点像近亲?”你说你那么大年纪跟人一个二十刚出头小姑娘贫什
么劲呀,他心里生气,还跟人家贫,小姑娘也是个弱者(弱智的弱),愣没听出来,
还一个劲儿叨叨“要不怎么说夫妻像呢,感情好的都长得像”我一听该我说两句了,
我轻了轻嗓子招呼我爸,“爸,爸,爸,要不咱给我妈买一皮包得了,你就豁出点
银子,也弄一‘瓦萨奇’!”我故意的,一连喊了好几声爸,一声比一声动静大,
这比直接告诉她这是我爸还有力度,连个道歉的机会也不给她,我估计这导购这辈
子是不敢再跟顾客瞎套瓷了,再跟我们说话的时候她脸红得跟烤白薯似的,那叫可
爱。自从那回以后,我爸就不乐意跟我一块出门了,他胆子小。在如今这个“打破
老婆终身制,推广情人合同制”的法制年代里,我爸他显然还是个法盲。
  言归正传,我一听我爸说不带我玩,心里正乐意呢,但还是假装很失望的跟他
虚乎了两句,我说你们不带我去香港玩,我半点意见也没有,只要你们玩得高兴那
就是我最大的幸福,订好的机票和酒店也甭操心,退了就是,充其量也就损失一千
来块钱……要说还是我爸了解我,我一说到这,老爷子立刻把话接过来,问我“你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话到这了,虽然他是我亲爸,我也不能客气了,我
说“爸,您原来单位给您配那辆车不是说好了您退下来之后掏点钱就能买下来吗?”
老爷子立刻反应过来,拒绝到:“那可不行,话是那么说,那不等于占国家便宜吗,
再说我也不会开车。”“我会开呀,您就帮我这个忙,想想啊,我可没求过您什么
事,再说我给钱呀!”
  占国家便宜是我爸他们单位的老传统,他的前任领导们退休之后都是象征性的
花那么三四万块钱从单位弄辆半新的轿车,我早把这事琢磨好了,这车我们家老爷
子要不弄出来,也得给别人弄走,再说他勤勤恳恳了大半辈子为党为人民,临了为
自己这么一回也不过分,确切地说是为他女儿,也就是我本人。
mpanel(1);
  我做了半天思想工作,我爸总算同意帮这个忙,我放下电话洋洋得意地看着高
原,我说咱这就算有车了。高原直勾勾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最后终于由衷地感叹到
:“你个禽兽,连你亲爸你都不放过。”沉浸在即将跨入有车一族的喜悦当中,我
没搭理高原,自己偷着乐了好一会。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向来是宰我爸没商量,谁
让他是我爸呢,再说了,这也是我们家一传统。我记得我上大学那时候同宿舍有个
女孩家境相当优越,有一回我们俩一起回家过礼拜天,路过燕莎她充满希望地说一
句“明天我要来燕莎购物,血洗燕莎!”意思是说狂买东西,问我“你呢?”我想
了想,“我,我回家……血洗我爸。”人家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因为割
舍不断想念才追到了今生,我想我上辈子肯定对我爸特痴迷,即便是到了今生,我
爹他老人家还是那么优雅,迷人,幽默,智慧,善良……还是那么好蒙,我的良心
告诉我,也就血洗他最后这一次了。
  “老头老太太下午的飞机去香港,送不送?”我问高原。
  “呃,”他正坐地上看一本海明威全集,听我问他,抬起头想了想,“送!”
  听他这么说,我感到很高兴,高原这小子一向是有点犯怵面对我父母的,我劝
过他多少回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傻女婿也迟早要暴光的,我都不怕把你带
回去丢人,你怕什么呀?”他除了用同情的目光表示我在他眼中是个病人之外,基
本不做什么特别的回应,反正我也习惯了。
  我跟高原商量着明天中午一起请我爸妈吃饭,他倒头睡了,特塌实,我不知道
怎么回事却怎么也睡不着,最近我一直这样。爬起来,把个CD机摸出来,带上耳机
听音乐。
  那歌很有意思,我听着里面唱到:我觉得有点累,我想我缺少安慰,我的生活
如此乏味,生命像花一样枯萎,我整夜不能睡,可能是因为烟和咖啡,如果是因为
没有人陪,我愿意敞开心扉……我想你说得对,寂寞使人憔悴,是寂寞使人心碎,
恋爱中的女人才美,我想我做的对,我想我不会后悔,不管春风怎样吹,让我先好
好爱一回…………
  我是听着歌睡着的,我在歌的内容里莫名其妙地找到许多共鸣,熟睡之前我想
了很多东西,已经忘了,大概就是关于我跟高原之间的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先给我们家打一电话,订好了中午跟高原回家去吃饭,我
知道我妈又得弄一大桌子菜,都是高原爱吃的,他们打心里特重视高原,说到底还
不是看我的面子。
  高原也挺正式,差点就要把去年年初参加一个新电影开机发布会的西装穿出来,
把我气坏了,怀疑他脑子有问题,一共就那一套一万多块钱的好衣服还老想穿出来
显摆,有本事你吃饭别往裤子上掉啊,高原一吃饭前胸和裤子上肯定掉不少菜汤,
你洗都洗不掉,要不是他闪得快,我这一掌又打在他后心的位置,疼得他半天起不
来了。
  “初晓同志,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对革命同志动手动脚,我决定起义了。”高
原闪过我的一巴掌,把那套西装放回去,接过我扔给他的牛仔裤和套头衫。
  我乜斜他一眼,“小样儿吧你,就你还起义?我告儿你说吧,你生是我的人,
死是我的……死人。要想从我这分裂出去,反正……反正这辈子是没戏了。”
  “切,你个小样儿吧!”他还不服我,“我要不看着你都成老帮菜,再也捞不
着我这样的优秀青年了,我早走了我!”他换裤子,两条腿特细,高原看着比我还
苗条,身材好,他老损我,说我的身材是“空前绝后”。
  “你别跟我叫板,我挥挥手兄弟们就站咱家门口等着灭你。”
  “得了吧你,你什么兄弟们呀?你也就一个贾六兄弟。”他对着镜子照来照去
的,特臭美,“诶,初晓说实话,贾六是不是喜欢你呀!”
  “别逗了你,”我也套上一个红色的套头衫,我妈老教导说过年要穿红衣服,
喜庆。“人家贾六兄糟蹋过的女孩可比你见过的都多,能看上我?”
  高原匝了匝嘴,“难说。那天楼上刘大姐跟我说了你在他们那住院呢,我心急
火燎赶到那一看,你那贾六兄弟愁眉苦脸地守着你,正拿毛巾给你擦脚呢。”说到
这摇摇头,又匝了匝嘴,“我估计他不知道你患有严重的脚气。”
  “真的啊?”我听了倒挺惊讶,我原以为贾六也就是为了我能常常坐他的黑车
才对我表示那么热情来着,“说实话,贾六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就是没捞着多念
几年书,混出来的,好象还坐过牢。”我心里盘算着,我柜子里那两条小熊猫香烟
又有着落了。
  “哟,哟,哟,来劲了你还?你现在可真是饥不择食了啊,把我糟蹋成这模样
了到罢了,你连胡同青年你都不放过。”
  我一拳头打过去,到底他这回没躲过,龇牙咧嘴半天,“走,回家!”我们俩
扛着带给我父母的礼物出门了,“别告儿我妈我住院的事啊。”我想起来赶紧又嘱
咐了一回,不由得想起我许多年以前曾经说过的那句“回家血洗我爸”的话竟禁不
住笑了出来,高原又拿同情病人的眼光看我。
发表于 2007-7-20 12:1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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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O):O):O)

好长呀

慢慢看~~
发表于 2007-7-26 16:3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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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不接着发呀,我几天可把工作都放到一边,细细琢磨地看,好,非常好!!!!
 楼主| 发表于 2007-7-29 22:2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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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原来有人看啊,哪我明天一定接着发
 楼主| 发表于 2007-7-30 12:3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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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自从高原回到北京我就没怎么回过家,连电话打得都少,一晃好几个月没看见
我们家老头老太太了,我妈一看见我就特激动的在我后背拍了一巴掌,我估计我爱
打人的毛病是遗传了她的基因。
  放下手里的东西,我直奔厨房好好表现去了,高原被我家老头拉着在客厅坦率
人生,老头特喜欢高原。
  “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一边择菜一边问我妈,“别忘了多给我爸带点药。”
我爸血压有点偏高。
  “都带了。你邓阿姨前天去世了。”我说我妈有点忧愁挂在脸上呢,邓阿姨是
我妈她们单位托儿所的所长,小时候看过我,人特别好,主要跟我妈关系好,五十
多岁了,前几年她老公携带小密和巨款外逃,邓阿姨一下就病了,脑血管破裂,整
个人变的又呆又傻,夏天的时候我还跟我妈还去过北医三院看她,居然还能认得我,
当时我妈还掉了几滴眼泪。
  “现在怎么这么脆弱呀,邓阿姨都那样了,真是活受罪,兴许死了还解脱了。”
  “我就是说啊,要不是那姓宋没了良心你邓阿姨怎么会这个下场,要说呢,这
找对象是一辈子的事……”
  “诶,妈咱家酱油放哪儿了?”我得赶紧把话给岔开,听我妈谈起婚姻生活比
看新闻联播还难受。
  “你甭不爱听,现在稀里糊涂的,将来有罪自己受。”知子莫若母啊,我这点
花花肠子怎么都绕不住我妈。
  “我爸不挺喜欢高原的嘛!”
  “高原跟你爸过一辈子啊?”
  “他要愿意我也不拦着。”
  “你说的都是废话,他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哈哈哈,老太太你也忒幽默了。”我大笑着,她年轻的时候动不动就会打我
的,有时候嫌打我手疼,她干脆掐我,胳膊,大腿都曾经留下过她罪恶的痕迹,直
到我考上大学那天,她摸着我的头笑眯眯地跟我说“彻底长大了,妈以后也舍不得
再打你了。”别说,那天我的心情特复杂,也是在那天开始我决定痛改前非,重新
做人,别看我一女孩,打从进幼儿园开始就没让我妈省过心,第一天上幼儿园我上
小班,抢了大班一个小胖子的苹果被阿姨关小黑屋,一帮小朋友站小黑屋门口等着
听我哭呢,我愣是自己在里头睡着了,捎带脚大小便也在里头解决了,等把我放出
来,我倒没什么怨言,阿姨差点没哭出来,一见了我妈就告状“这是什么孩子呀?
这是什么孩子呀?”说起来我那时候也就四五岁吧,你说你一大人跟我一孩子叫什
么劲呀,临了也没逃脱我妈一顿打,她还把人家幼儿园阿姨对我的评价当成一口头
语,我一惹她生气,她一边打我还一边问“这是一什么孩子呀?”那时候我就老想,
问得多新鲜呀,你自己生的孩子你问我?这样的情景也持续到我上大学那天,我变
得懂事而且乖巧。
  “初晓,你看着你那些发小一个一个结婚生子,都什么感觉呀?”
  “没什么感觉,我觉得他们都老了。”我妈正切黄瓜呢,我捏了两块放嘴里,
觉得好吃,伸手想去掰半跟,老太太照我的手就是一下,“别的不说,你看张小北,
老成什么样了?”
  “我前天还在电视里看见他们两口子了,他爱人长得挺好。”
  “人好,命不好,跟了张小北算她倒霉,闹离婚呢。”我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我就前两天看得电视里演的。”我妈强调着,“看着小北可是比那时候胖多
了,那孩子翟心仁厚的,我早就说有出息。”
  “哟,哟,庸俗了啊,你也就看着他现在有俩糟钱儿呗,幸亏我没跟他过一块
儿去,两口子现在闹离婚呢,满城风雨的。”
  “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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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北那孙子玩婚外情,找一小姘,前些天还找高原要让他小姘进高原下部
戏呢,孙子忒不是东西。”
  “哎,挺好一孩子……”我妈感慨着,“他父母现在身体怎么样?”
  “老关心人家干嘛呀,老头身体还行,老太太前年去世了。”
  刚说到这里,我爸在客厅喊我,我跑过去一看,张小北也跟那坐着呢,愣了,
这家伙大过年怎么跑我们家来了。
  “你怎么流窜到这了?”我问他。
  “我路过,去个朋友家,忽然想起来,也好几年没见叔叔阿姨了,上来看一眼,
没想到你们俩今天回家。”他看见我跟高原有点不太好意思。
  我妈也从厨房跑出来,看见张小北特高兴,非留他吃饭,高原也跟着起哄,盛
情难却,张小北来我们家蹭饭的阴谋又得逞了。
  说起来,他有好几年没吃过我妈做的饭了,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隔三差五就
来扫荡一回,剩菜剩饭他尤其爱吃,此为这,我还曾经从他一外号,叫“圣(剩)
人”顾名思义,就是喜欢吃剩饭的人。
  说起来,我看到这种场面心里着实有点不是滋味,说不出来为什么,但好象除
了我本人,高原和我爸妈看见张小北都特高兴,仨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我也插不上
嘴,干脆我自己躲进房间里翻了翻以前的旧东西。
  我打从什么时候开始来着就有写日记的习惯,慢慢一箱子日记本,我知道,自
从我把这些东西扔在家里,我们家老头老太太多少遍当成毛选似的那么研读来着,
还好没什么有价值的犯罪记录,我翻开其中的一本,里面除了夹着几张没用的纸条
还有我跟张小北的一张合影,在北海照的,冬天,身后是白塔,我们俩穿着当时很
流行的三紧式的棉夹克,我还围一条五颜六色的围巾,张小北真瘦,头发乱蓬蓬的,
搂着我肩膀,足足高出我一头,鼻子尖冻得通红。我看着照片,怎么也想不出来是
怎么来的,我们那时候到老是去后海,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了这张照片,算起来,七
年前了吧。
  “看什么呢你?”高原从身后推了我一把,照片掉到了地上,正面朝上,对着
我跟高原笑。
  “什么时候我跟张小北拍的这照片啊?”我拣起来,看了高原一眼,“那时候
张小北巨瘦,你瞧,让他演猴子都不用化妆。”我把照片递给高原。
  张小北也进来了,看见高原手里的照片,大叫起来:“这照片你还有呢,我那
早不知道扔哪了。”
  “我不正琢磨这是什么时候照的嘛。”
  “别说,初晓,搁那时候你看着还像个女的。”高原趁机挤兑我。
  “你什么眼神儿啊,我分明就是一女的!”我又问张小北:“为什么照得这相
片儿啊?”
  张小北仔细想了想,:“忘了,都多少年了!”
  真奇怪,我跟张小北一块照相的时候并不多呀,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我妈张罗着吃饭呢,我们仨出去在桌子前坐下来,有点过年的意思了,挺喜庆,
老太太一高兴,破天荒地张罗着喝两杯,我们仨一一像他们敬酒,他们也对我们都
表示了良好的祝愿。席间,张小北还问起了我跟高原结婚的问题,我没出声,想听
听高原怎么说,高原乜了我一眼,说“过了年吧,我们明年差不多了。”我爸妈听
了这话感到很高兴,他们终于要把女儿嫁出去了,多年的夙愿即将实现,连我本人
也替他们感到高兴。
  张小北那天还说,到我结婚的时候他要像嫁妹妹似的在北京饭店摆几桌,也不
枉吃了我们家那么多的剩饭,在场的人全笑了,我笑得最大声。
  吃过了中午饭,张小北我们三个把老头老太太送到了机场,和等在那里的一小
队和他们一样幸运的人们汇合之后登上了飞香港的航班,他们一走,我就开始琢磨
着到高原他们家怎么好好表现。
  张小北在机场高速上把车开到了一百三,他今天又喝高了。
  “准备哪儿过年呀?”我问他。
  “没概念。”他拿出烟来点上,又递给高原,“我自己根本就没有过年的概念,
忙。”
  “忙离婚呀!”我漫不经心地一问,高原猛得回头瞪了我一眼,我知道,高原
是觉得我老拿离婚这事刺张小北有点不合适,高原还是比较善良的。
  “怎么着哇,你还认准了你那张萌萌了?”我从倒车镜里瞟了高原一眼,他也
正瞟我呢,我心想,孙子有本事别心虚呀。“你玩不转她,她面像可没李穹那么旺
夫啊,不是我吓唬你,人常说外面有个耧钱的耙子,家里有个装钱的匣子,这样生
活才能蒸蒸日上,你那萌萌可是一花钱的机器。”
  张小北又把车提高了一点速度,快到一百四了,他问高原:“你下部戏投资预
算有多少?”
  “三百多万吧。”高原吸了口烟,“投资不大。”
  “萌萌能行吗?”
  “什么行不行的,都差不多。”高原这句其实是实话,现如今除了那些正儿八
经吃过苦的老艺术家们,演艺圈里这帮人没什么大分别。
  “我给你投资。”张小北后面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高原恩了一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要不这么着得了张小北,我专门给张萌萌写一本子,就写你们的故事,她就
演她自己得了,连感觉都不用找。”我觉得刺一下刺一下让张小北有点尴尬的感觉
特好玩。
  “扯淡!”张小北黑着脸吐出两个字。
  “我说小北兄,还你有高原,我告诉你们一个原则,男人啊可以玩女人,但别
对女人动真情,除非你想娶老婆,这是游戏规则。”这半天了,我总算说了句正经
话,说完了,他们俩人都不说话了,我知道他们那是在思考呢。人类一思考,上帝
就发笑。
 楼主| 发表于 2007-7-30 12:3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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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去高原家里过了个年,回家之后我满心欢喜的,说是过年,其实也就是吃了两
顿饭,我跟高原就回家了,临走,高原他妈给了我一个传了不知道几代的玉镯子晶
莹剔透的,带手腕子上我倒没觉出来有多好看,有点沉,干什么也都觉得不方便,
我高兴是因为我觉得这东西要是按照高原他妈那意思,从高原的奶奶的奶奶那辈儿
上传到今天,估计怎么也得从慈禧老佛爷那个年代过来的吧,值钱,搞不好还能卖
出一套商品房的钱来,我把这意思跟高原说了,高原想了想说:“你要敢给卖了,
估计我妈会跟你拼命的。”我这人一向爱财,但更惜命,从此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总想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找了个懂行的朋友看了看,那小子特惊讶,恨不得用
眼光把这镯子看他们家去,少说,这镯子也值三十多万呢,三十万呀,半套商品房,
我着实带在手腕子上美了几天,就是有点沉。
  那天我把镯子摘下来放茶几上打扫房间卫生,累了坐地上抽根烟,习惯性的伸
手从茶几上划拉烟灰缸,结果……烟灰缸没划拉着,把我的半套商品房给划拉碎了,
我连个响声都没怎么听清楚,它就碎了,真像在做梦。还好高原不在家,我偷偷把
碎片找个手绢包了起来,塞衣柜最底层了,刚鼓捣完,高原就回来了,跟他几个同
学一起,有一个是高原的付导演。
  这帮人一来家里就算翻天了,我跟他们打过一个招呼之后就找个辙躲出去了,
我约了一个演员的太太一起出去喝咖啡,具体地说,是演员的前妻,前天刚办完的
离婚手续,特低调,京城的娱乐记者们盯了他们有小半年了,都没捞着抢这新闻,
趁着小报记者们都回家过年的功夫,俩人把手续悄悄办完了。
  “怎么样,哪儿过得年呀?”我问她。
  “还在我们家,我一个人过的,他有演出。”叹了口气,“哎,这么些年了,
恢复了单身才发现,我这单身的日子跟不单身也没什么分别,前几年跟着他也是一
个人过来的。”
  我想安慰她几句来着,一看这意思我歇了吧。
  这姐妹儿特神,整天开着她的宝马满北京转悠着吃喝玩乐,过得跟散仙似的。
  “哎,一会去燕莎逛逛?”她提议到。
  “你呀,别老去那种宰人不见血的地方。”我跟她算是熟悉的朋友,自然说实
话,燕莎商城那种地方根本就不是给人民开的,一个盛水果的玻璃盘子卖到六百多,
稍微看上眼点的东西就成千上万的,反正我是觉得那是一专门给腐败分子洗钱的地
方,不合适像我这种中产阶级,偶尔也去,买点小东西,回家以后还心疼老半天,
而且,这种心疼钱的感觉你还不能逮谁跟谁说,别人眼里好歹我也算有俩糟钱的,
说了怕被人笑话,做人真他妈累。“一会我带你去新街口转转,那好些小店,专门
卖出口转内销的衣服,质量绝对好,我给高原买的POLO和NICK没一个真的,全来自
那边不知名的小店,谁看得出来呀!”
  说起这些我就很得意,我花三十块钱给高原买的BOSS的衬衣,拿回家他也当两
千多的穿着那么美,一边美还一个劲地怪我瞎花钱,本来那天我一口气买了五件呢,
看他那么说我没敢一次都拿出来,分了三回拿给他,傻小子心里也没个数,那回跟
朋友一起从燕莎往凯宾斯基饭店走,路过通道里那家非常有名的钻石店,高原想起
我给他买那五件BOSS,当场掏出信用卡,刷出五千多给我买了一个戒指当生日礼物,
我从他那占的便宜多了去了,自己都不好意思一一赘述。
  “诶,初晓,我有个特不好意思的事跟你说。”她比我大十岁,显年轻,看起
来跟我年龄差不多。
  “说,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忘了交待了,她名字叫杨小美,圈里知道她的
都叫她小B ,B 是Beautiful 的第一个字母,她老公以前叫她老B ,因为他说字母
B 有两个高峰,象征着她的两个大咪咪。我以前曾经想过让高原叫我小C ,我想混
水摸鱼,没准别人还能以为我是C CUP 呢,高原不干,他说不能欺骗人民,因为我
内衣的SIZE是A ,他坚持用“空前绝后”形容我,偶尔,他也会说我是一投错了胎
的洗衣板,我已经麻木了,任凭他这种不懂得什么是骨感的农民侮辱我的空前绝后
的美。
  小B 凑近我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问我:“知道哪能弄到那种药吗?”
  我以为她要毒品,吓了一大跳,“你不会也染上瘾了吧。”圈儿里许多人在吸
毒,类似摇头丸那种东西更是平常得跟感冒药似的,他们管这叫HIGH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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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白了我一眼,“哪能啊?我是说那种药,就是帮助人提高情趣的。”
  “春药啊?”我得确定一下,声音就比她用气声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她赶紧
打了我一下,又向周围看了看,“你吆喝什么?”确定没人听见我的那声吆喝之后,
才又接着用气声问到:“有地方弄吗?你们年轻人肯定知道。”
  “你也知道我是年轻人啊?我跟高原用不着。”我这回也用气声回答她,“我
们……我们……我们自身生产的那点激素已经足够了。”我还真差点找不着合适的
词儿。“看不出来呀小B 同学,你还干这种坏事,要不我给你动点伟哥吧,进口的,
我有一大学同学那就有,现成的。”
  “少跟我贫啊,谁不知道你们如狼似虎的年纪呀,我是说,知不知道哪能弄到。”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翻,目光在她的大咪咪上打了好几个转儿,“好象你也用不
着吧。”我想我当时的表情足够下流。
  “你甭管,我就问你有没有地方弄。”
  我想了想,估计奔奔那肯定有这种东西,上回她来我家拿和服的时候接了一个
电话,好象是她手底下一个小鸡头跟她诉苦,说搞不定一个什么人,似乎毕生的修
炼都拿出来了,那个男人就是坐怀不乱,问奔奔应该怎么办,奔奔当时说:“操,
丫不是阳痿就是一太监,连你都搞不定别人根本没戏,只能给他点化学反应了……”
她挂了那电话以后拿了衣服就匆匆忙忙走了,我估计她说的那个化学反应肯定就是
小B 想找的东西。
  我问小B ,:“我认识一个朋友好象有,不过我确定,我给你问问吧,你干嘛
呀?你……你……谁要这个呀。”我觉得特奇怪,感觉这些东西都跟犯罪联系在一
起,我这个守法的大良民说起这些东西总会莫名其妙地紧张。
  “你现在打电话问呀,你就甭管我干嘛了,反正有用。”她好象马上就想尝试
似的。
  我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多问,拿起电话拨了奔奔的号码,下午四点多,我估计
她该起床了,结果她一接电话还是睡意朦胧的感觉,我问她那天在我家说起的那个
让人产生化学反应的药她有没有,她好象忘了,一个劲地追问我什么化学反应,我
坐在咖啡店里,又不好说明白,只一个劲地提醒她拿和服那天她电话里说过的,这
丫头就是想不起来,要不说烂泥糊不上墙呢,这种烂人也让人没法夸,就是想不起
来什么化学反应,我只好压低了声音特直白地跟她说:“就是春药,有吗?”我以
为她会哈哈大笑一阵取笑我呢,丫还是继续迷糊着,嘴里嘟囔着:“哦,你早说呀,
有,你要多少上我这来拿就是了,我再睡会儿,你什么时候来拿再打电话吧。”没
等我说话就把电话挂了,我心想要是全北京的服务行业都像奔奔这样,具有急我们
人民之所急,想我们人民之所想,用夏天的大太阳一般火热的态度对待我们人民提
出的每一个要求,那该有多好啊。那些银行呀,邮局也,火车站呀,又是什么窗口
又是什么标兵的,真叫人不敢恭维,还是性产业工人对待人民感情最真挚。这是我
发自内心的感觉。
  我跟小B 又坐了一会儿,六点多钟,我估计奔奔那斯已经沐浴更衣完毕准备出
来活动的时候给她打了一电话,电话里奔奔说她一会要接待一个日本客人,好象是
一个什么“猪市会社”社长的公子,我听她叨咕了一句没听太清楚,似乎是索尼还
是厦普来着,没听清楚,反正挺忙的,我让她说个地方,我跟小B 过去找她,她说
她一会去远方饭店,我们约好了7 点在远方饭店的大堂见面。放下电话,我又是一
阵感慨,妈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奔奔也开始为国家挣外汇了,还是皇军的硬通货,
说皇军有点不太合适,似乎“日军”更贴切。
  7 点,我们准时赶到了远方饭店,大堂里灯火通明的,奔奔穿着我送给她的和
服坐在一个角落的沙发上抽烟。我见了她一身日本艺妓的打扮硬着头皮夸了她两句,
她显得时分欢喜。
  “东西呢?”
  奔奔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白色的,“呐,拿去,正负极!”听听,
这罪恶的东西连名字都叫得就这么邪恶,正负极。
  我挺好奇地从里面倒出来一颗,白色的小药片,好象我常用来治疗失眠的安定,
我拿着小药片,对着灯光看了半天,问奔奔“有那么神吗?跟我平常吃的安定差不
多呀。”小B 也拿出来一片,自己跟那研究。
  “差不多?!差远了。”奔奔有点不大高兴,严重抗议我对这种小药片的怀疑,
“等着,我让你看看。”她朝对面的一个女孩招手,让她拿来一罐可口可乐,特神
秘地看了我一眼,“看着啊。”我跟小B 都不约而同的张大了眼睛屏息凝视她的举
动。奔奔打开可乐,拿着小药片在我面前晃了晃,“看好了。”她把小药片迅速地
扔进可乐里,又迅速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几乎是在她放进去的同时,一声巨大的响
声,可乐罐好象发生了一次小小的爆炸,里面的液体全洒了出来。
  面对我跟小B 惊讶的表情,奔奔颇得意,“看见了吧,看见了没有?知道厉害
了吧。”
  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小B 也是,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
  “管保你好使,我告儿实话吧初晓,这些都是进口的,跟白粉一个价位,目前,
全中国也就北京刚有。”
  “你哪弄的?”我这人特爱刨根问底。
  奔奔从座位上站起身,整了整衣服,特神秘地对我笑,“我?我有什么东西弄
不来呀,嘿嘿,我除了原装的童贞,什么都能弄来!”
  我操,奔奔这个大文盲外带大流氓居然还知道童贞这么文雅的措辞,不过我听
着还是很别扭,我宁愿她说处女膜。
  “好啦,今天先不陪你聊了,我的日本客人还等着我呢!白。”她今天有点反
常,老从嘴里往外蹦那么官方的外交用语,我非常非常的不习惯。
  “诶,等等。”小B 把奔奔叫住,“我给你钱吧。”说得特真诚,一边说一边
掏钱包。
  “得了吧姐姐。”奔奔习惯性地白了小B 一眼,“当我给你的见面礼了,以后
你要有什么好生意照顾你妹子我点就行了。”
  “这……我还是给你钱吧,挺贵的东西。”小B 这家伙一向就这样,也是仗着
自己有俩糟钱。
  奔奔极其不耐烦,“行行行,五百块钱一片,那一瓶十片,给你打一八折,你
给四千。”
  我扭头又看小B ,她脸上写满了尴尬,“没带那么多现金。”她冲我说的,我
看得出来,奔奔是成心叫她难堪的,这丫头就这样,谁要不顺着她的意思,她就得
绊谁一跟头。
  “行了,什么钱不钱的,奔奔都说送给你了,拿着就行了。”我又打了个圆场,
又对奔奔说到“您赶紧忙您的去,回头再耽误您跟日军谈判。”
  奔奔听了我的话,对着我坏笑了一下,嘴里又嘟囔了一句:“什么他妈日军啊,
早改自慰队了。我操!”说完就扬长而去了,我本来想告诉她一句文雅一点,有很
能表达她双腿之间愤怒的话来着,没捞着机会,她实在是太忙了。
  哎,要说也是没办法,今天在奔奔这又验证了一次真理,“金钱不是万能的”,
要没有那些要钱不要命的三孙子们把“正负极”从国外弄到中国来,小B 就算有得
是MONEY 又能怎么样呢?想到这些,我忍不住在心里由衷地骂到“我干!”,这本
来是我想告诉奔奔的那句台湾宝岛上的新新人类之中风靡地表达“我操”这个意思
的另一种说法,我想奔奔一定会喜欢这种含蓄的表达方式的,她今天表现得格外优
雅,大约不会在她的日本客人面前丢我们中国妇女的脸面。我干!
 楼主| 发表于 2007-7-30 12: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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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歇了小半年,我终于要开始忙起来了。有个影视公司找到我,希望我帮他们写
一个关于都市情感的连续剧,二十集的。写电视剧这活是集体创作,影视公司找那
么几个编剧,往一起一凑,你写什么故事他写什么故事那么一分配,就算完了,你
带着自己的任务自己回去写就是了,等大家都写完了,再把各自写的部分往一起一
攒,一部电视剧就诞生了。这回我分了四集,是写一个像奔奔那样的妓女找到真爱
的故事。
  我对性产业工作者的认识还只是局限在表面,特肤浅,为了能把我那几集编得
更深刻一些,我向奔奔同志提出申请,想到她们那体验体验生活,我没敢告诉高原,
主要考虑到全国人民的利益,万一他没扛住卧倒在病榻上,我们人民又少看一部文
艺作品,尽管我目前还不知道高原同志将折腾出的那部新戏是个什么爷爷奶奶样。
  奔奔还算照顾我,每天上下班都坐贾六开的班车,我的角色有点像奔奔的秘书,
协助她的工作,说白了就是她一小跟班。通过与奔奔一起工作的这些日子,我逐渐
地认识到了,这是一个组织性和纪律性都很强的行业,奔奔的工作胆子很重,压力
也很大,我很努力的工作,希望帮她分担一些困难,比如说一次又一次地找关系把
不幸被捕的同志从局子里往外捞,这些都是我力所能及的,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
机会做业务工作。
  几次,我跟奔奔强烈要求深入到业务第一线,都被奔奔严词拒绝了,我想,她
主要是怕我把她的客户都搞砸了。
  如今,我的作息时间严格按照美国人民的作息,北京时间早上八点睡觉,下午
六点起床,化妆,穿上我们行业的职业装,跟着奔奔出入北京各大酒店以及酒吧,
夜总会等色情场所。
  那天路过唐人街,一眼看见李穹跟另外几个半老徐娘站在拐角跟一个年轻的少
爷谈着什么,当时我正坐在贾六的班车上,我跟贾六说:“李穹这会跟这干嘛呢!”
  贾六把车速放慢,看了一眼,“我早跟你说过她来找鸭子,你不信,这点儿,
在唐人街,除了找鸭子还能干嘛?”
  “瞎说吧你。”
  “我常在这看见她,还有她旁边那女的。”
  “你停车,我下去问问她。”我叫贾六把车靠边停下,直接奔李穹就过去了,
“李穹,这干嘛呐?”算起来,我得有两个月没见过她了,离婚的事也没听她再提
起过。
  “你怎么在这啊?”她一看见我就有点紧张,“没……没事,看见个朋友,聊
两句。”
  我一看她的朋友,小伙子也就二十四五岁,长得很秀气,属于奶油那一类。
  我刚要再跟李穹聊两句,奔奔的电话打来了,我好不容易争取到了一次做业务
工作的机会,她把我发配到怀柔的一个渡假村,客人还等着呢,我赶紧跟李穹告别,
赶往怀柔某客房。
  以前我老跟高原的几个朋友一起到怀柔吃红鳟,偶尔也附庸风雅去爬爬慕田峪
长城,说实话,那里是个嫖娼的好地方,警察一般找不着。
  坦白说我很紧张,虽然奔奔跟我说那里到处都有我们的人,我多少还是有点担
心要是赶上一超级色狼,我也是凶多吉少,实际上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既然
要深入体验一把生活,我豁出去深入到底了,反正我现在也知道,高原已经和张萌
萌深入过了。
  车停在别墅的门外,我嘱咐贾六:“你回去吧,开车慢点儿。”
  “妹子,你真……你真要破罐子破摔……不,你看我这什么破嘴呀,我是说…
…你想明白了?”贾六比我还紧张,说话有点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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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顶多也就是被色狼强暴了,嘿嘿,为了人民嘛。”我故做轻松跟贾六
贫,“六哥,回头高原要知道了你得给我做个证啊,我这是为了人民才做的鸡。”
  贾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抓着我胳膊使劲往车里拉,“走了妹子,咱回去了,
丫奔奔真操蛋!”
  “别嘁呀,来都来了。”我又坐回车里,给贾六做思想工作,捎带脚抽根烟,
“放心放心,没事,不就是挣小费嘛,你不是常常教导我吗,‘下岗妹,别流泪,
挺身走进夜总会,傍大款,挣小费,不给国家添累赘’”这几乎成了贾六教导堕落
女青年的语录了,我接着说到,“再说,人奔奔说了,我挣的钱她一分提成不要,
回头咱拿着小费喝酒去。”
  贾六特郁闷地瞧我一眼,“妹子我跟你说,你跟奔奔手底下这帮人没方儿比,
人家随时都有勇气脱光衣服跟人……那什么,连三角裤都不穿,……你行吗?……
你别误会啊,我这意思是说……你肯定不行就是了,咱还是回去吧。”说着就发动
他的破夏立。
  我烟也抽完了,赶紧把车门打开跳了下去,“开什么玩笑!走你的行了,放心!”
我关上车门给贾六敬了一美国式的军礼,转身往别墅里走。
  “哎,初晓,初晓!”贾六又把车停住招呼我,“有事打电话啊,随时打电话,
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儿。”我叫贾六忽悠得很紧张,忽然有
一种撂挑子不干的冲动,又一想,来都来了,我干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当
婊子没人立牌坊!我想好了,将来我要做了古,请人写个墓志铭,告诉后人们:这
里不止留下了高原一个人的痕迹。干!真豪迈。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走进了别墅。
  第二天早上,我从别墅里走出来,深深呼吸了两口山里的新鲜空气,伸了个懒
腰,琢磨着怎么拦个车回家,我们行业的规矩是尽量不给客人添麻烦,出门的时候
那几个孙子非说要开车送我,我一想他们也折腾一夜了,没好意思的。
  折腾了一宿,我困得眼睛都张不开了。又往前走了几步,转过一个山口,我看
见贾六那辆我熟悉的红色夏立正泊在路边,贾六披着个棉袄车里睡得正香呢,手边
还放着他防身用的杀猪刀,我暗想,贾六兄的警觉性还挺高。
  我敲敲玻璃,贾六一机灵醒了,看见我,赶紧把车门打开,跳出来,双手拉着
我胳膊,“哟,出来了妹子,怎么样,怎么样啊?”神情极其严肃,宛如旧社会里
的穷爸爸把女儿送进了地主家,他对着我左看右看的,好象我身上少了点什么似的。
  “你怎么没回去呀,怎么跟这冻一宿啊?”我困得都快说不出来话了。
  贾六急得直跳高,“你快说啊,怎么样,这孙子怎么折腾你了。”没文化就是
不行,这种事哪能问得那么直接呢!
  我笑眯眯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来,在贾六面前晃了晃,“SEE !今天晚上谭
鱼头,我请客,现在你先受累把我送回家。”
  贾六就不说话了,黑着脸发动了那破车,往回开,他一路上就没消停,一个劲
儿的跟我打听昨晚的情况,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哼哼唧唧说的什么话连我自己都听
不清,别说他了。
  从怀柔开我市里,一个半小时,做了一梦,梦见桌子上自己面前摆了一大堆钱,
巴巴地数了一路,好梦,好梦啊,挣钱的感觉真好。
  到了我家楼下,贾六还问呢,“你还没说呢,妹子,到底怎么样啊?”
  我闭着眼睛跟他说“晚上吃饭再跟你说,我这会……”一转身险些撞墙上,
“我这会困着呢,腰酸背疼的。晚上我给你打电话。”说完了我就回家睡觉去了,
我实在是太累了,很累,很累。
25
  晚上7 点,贾六的班车准时等在我楼下,见了我一脸的苦大仇深。睡足了觉,
我精神百倍。开始跟贾六汇报我昨晚的工作情况。
  我一进到别墅里面,给我开门那小子就特下流地盯着我的胸部,让我觉得很有
信心,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些怕怕的,毕竟这是第一次嘛。别墅楼上的一个房间里,
传出几个男女调情的说笑和哗啦哗啦的麻将声,那小子带着我进了门,我还没来得
及打量打量环境和房间里的这些人,有人高声叫我的名字“初晓!这干嘛来了?”
我一看,小B 的前夫。心想这回玩儿现了。
  “你怎么也在这啊?”房间里七八个男女一看我们俩对上话了,全都愣在那。
  “我,我躲这嫖娼啊。”他对着我挤眉弄眼儿的,“你又干嘛来这啊?”
  “我?我卖淫呀!”我一看人家对我这么坦诚,我也没什么磨不开的了,斗胆
说了句实话。“你刚把你们家小B 甩了就来这犯罪,过分了啊。”
  “瞧你说的。”他把手里的牌让给身边一个女的,过来跟我聊,“几个朋友从
外地来,跑这打麻将来了,给你介绍,这是刚从国外回来的,莫斯科电影学院导演
系毕业的,跟你们家高原同行。”他指着我对面肥头大耳一个胖子介绍,“这是我
一老大哥,人民公仆……”他把房间里的人都给我介绍了一遍,我一一打过了招呼,
好象他们都挺尴尬,他又介绍我,“初晓,北京城里一祸害。”接着问我“嘛来了?”
  这回我倒真有点不太好意思了,拐弯抹角地表达了体验生活的意思,一屋子人
都为我的敬业精神所感动。我们俩聊了一会,被他们招呼着打麻将,我本来不怎么
会打,跟这帮正人君子往一块一坐还有点紧张,可小B 的老公非叫我上阵,说既然
来体验生活不陪睡,怎么也得陪着打打麻将娱乐娱乐,我开玩笑说“五百的出台费
一分可不能少啊。”就这么着,我跟这帮人渣打了一整宿的麻将,虽说不怎么会打,
可手气壮,卷了这帮孙子一千多,早上出来,小费我也没好意思再叫他们多给。
  我原原本本跟贾六叙述了一遍,贾六哈哈大笑,连说初晓你可真牛B ,连我自
己也觉得挺牛掰的,估计我妈要知道了又得掐我。
  我很小的时候住在四合院儿里,有个邻居是大学老师,没事的时候院儿里一帮
孩子围着他听故事,他讲最多的就是关于妈妈的故事,很多,我现在都忘了,只记
得他跟我说过,说全世界有许多许多的语言,什么英语法语德语俄语的,只有妈这
个单词的发音都差不多,由此看见妈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我倒没觉得我妈特了
不起,不过我到现在还是有点怕她,也许是小时候她常常打我的缘故,我坐在车里
的时候忍不住想,要是我去体验生活的事传到我妈的耳朵里,她会有什么反应,虽
然奔奔是个孤儿,但她一定也是妈生的,她妈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做这样的工作,
会不会像我妈掐我似的,掐到她浑身花里胡哨的。
  “昨天你六哥我才神呢,陪着两个日本索尼集团的太子逛友谊商店,出来之后
路过一个性用品商店,我看见那孙子一个劲地看那带刺刺的避孕套,我跑进去买了
两盒送给他,孙子乐坏了,我把他们送回酒店的时候,孙子结帐一出手就是两千美
金,两千美金呀妹子!”贾六说的天花乱坠唾沫横飞,破夏立险些与前面一辆红旗
零距离地接触上,我吓地直冒汗。“今天六哥请客,你想吃什么哥哥请你吃!”
  本来我说请你吃来着,就凭你刚才把我吓得直冒冷汗,吓死我不计其数的文艺
细胞我也得吃顿好的补偿我自己!我这么想着,更何况贾六的小费一挣就是两千美
金,我一晚上才卷了一千,还是人民币。
  我跟贾六开车到了希尔顿,这里的日本菜足够贵的,既然赚了小日本的小费,
当然得狠吃一顿日本菜了。
  我刚下车,电话就响了起来,是李穹,我很疑惑地接起来,有多长时间了,她
没给我打过电话。
  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死哪去了初晓?”
  我说我在外面跟人吃饭呢,李穹你最近怎么样?我以为她有郁闷到家了要找我
出去陪她喝酒,就接着说要不李穹你过来找我吧,就在希尔顿。
  李穹冷笑了一声,说初晓你老公正跟人在床上运动呢,你还吃得下饭,赶紧回
家吧。
mpanel(1);
  我听完了犹豫了一下,我想李穹不会拿这种事情跟我开玩笑的,我犹豫的是该
不该揭下高原脸上的这层面纱,我知道,一揭开,我就结不成婚了。
  我的脸色大概有点变了,贾六紧张地问我:“妹子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把车门打开,又坐了回去,“六哥,有烟吗给我点一根。”贾六点燃了一只
烟送到我手里,我狠嘬了一口,呛得直流眼泪,“六哥,高原正跟人在床上呢,你
说,我去找他们吗?”我心里很悲哀,想当年我跟李穹雄赳赳气昂昂去拿张小北的
时候我的感觉是那么轻松,甚至有点莫名其妙地窃喜,有点探险的激动,如今,终
于轮到我自己了,还有一点,李穹和张小北之间是有那一张受法律保护着的结婚契
约的,我跟高原之间可是什么都没有,全凭自愿脱光了衣服睡到一起的,我去抓他
跟不去抓他又有什么分别?这些问题在我脑子里来回来回地转啊转啊转的,转到我
想吐。
  我看看贾六,他一脸的忧国忧民。
  “妹子,按说你哥哥我这时候应该义不容辞地站出来给我妹子出气,不过你得
想清楚了,你要这么一闹……男人都一个模样,不是你六哥我替高原说话,男人没
一个好东西。”贾六又看了我一眼,“你六哥我虽然是个混蛋,可在这事上也得劝
你想好了,我说句大实话,他心里肯定是有你,可这不耽误他搞副业,听哥哥的,
装没事似的,好好吃这一顿,回头找个机会敲敲锣边儿。”
  我烟也抽完了,一挥手说:“走,吃饭去!”走到饭店门口,我忽地一转身,
贾六正低着头走路,跟我撞了个满怀,“走,六哥,跟我回家!”
  回去的路上,我给胡军打了一个电话,我问他高原是不是跟他在一块儿,我到
处找高原都找不到,打手机老说不在服务区。我的本意是想叫胡军给高原通风报信,
赶紧把衣服穿好,省得正在床上一丝不挂地大家难堪。我觉得我心真是挺好的。
  胡军马上说他帮我找,找到了让高原给我回电话,问我在哪呢,我说我正在回
家的路上,胡军马上说,我这就给你找他,让他给你回电话。
  放下电话,我又让贾六往我家里打电话找我,我们家的电话是带来电显示的,
我的电话一打,高原就能看出来。
  通了,高原接的电话,贾六问他:“高原,初晓呢?”
  高原跟他说我最近接了个本子,大概挺忙的,贾六又跟他套辞,问他怎么有时
间待在家里,高原说回家拿点东西,然后说他正接着一个电话,不多说了,然后就
把电话给挂了,我想,胡军真是个称职的消息员。
  车已经到了我家楼底下,天都黑了,连半个星星都看不见,刮起了风,我家的
玻璃窗里透出灯光,那些玻璃我擦得真干净。
  我本来说让贾六回家吧,可他非得跟我一块上楼,我猜测,他是怕我一激动,
从五楼往下跳,因为我下车的时候看着我家阳台说了一句,“挺高的,要是从上面
掉下来,肯定废了。”其实,贾六不了解我,我二十九岁了,还没为祖国做什么贡
献呢,我舍不得把自己废了,要废也是高原。
  我想得没错,女主角真是张萌萌。我进屋的时候她正坐沙发上看剧本,高原坐
在她的对面,茶几上乱七八糟地放着一摊打印纸。
  “初晓回来了。”张萌萌看见我,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我直接进了卧室,把外衣脱在了床上,卧室里很干净,我的床很整洁,橘黄色
的床单平整的没有一丝褶皱。
  我没事人似的,招呼贾六坐下,给他和张萌萌倒了杯水,嗔怪高原不懂礼貌,
不知道给张萌萌倒水。
  “聊什么呢你们?”我走向厨房,“都没吃饭呢吧,吃点什么我做。”
  高原说,“我这跟萌萌说说戏,这两天就要开机了。”
  我把头从厨房门口探出来,“萌萌想吃什么,说戏说得累不累?煮面条给你们
怎么样?”
  这句话我是从周星星的电影里学来的,当年我跟高原一起看这部戏剧,刘嘉玲
演老婆,面对勾引她老公的那个病人她就是这么很热情地说,“这位大嫂累不累,
要不要我煮碗面给你吃。”我那时候跟高原开玩笑说,以后要是有人这么勾搭他,
我也给对方做面条,看来今天得吃这一顿面条了,我说到做到。
  我看了贾六一眼,他特疑惑地看着我,余光扫过高原的脸,他满面红光的,像
刚被人打过耳光。
  “好啊好啊”张萌萌说,“我可是很长时间没吃过面条了。”她穿着一件领子
一直开到肩膀的薄毛衣,披了一条黑色的披肩。
  “萌萌,你这披肩可真好看,在哪买的?”我走过去,把她披肩拿下来,“我
试试怎么样,前几天还说要去买一条呢。”张萌萌的皮肤好得没挑儿,肩膀真光滑。
  我在镜子前比画了比画,又把披肩还给她,说真好看,哪买的,她说张小北从
香港买回来的,我又问张小北干嘛去了,她说公司开会呢,我心里说张小北这个傻
逼!
  “出去吃吧。”在我转身又进了厨房的时候高原说,他眼睛都是恐惧,凭借我
们这么多年从思想到身体那么深入的了解,我看得出来。
  我还是很平静,我说,吃面条,萌萌说她很久没吃了,我给你们做手擀面,我
保证用手把面揉得要多斤道有多斤道,我让你们都怀念我做的手擀面。
  高原愣在那里,我提醒他,“你们继续说你们的戏,”又把电视打开,对贾六
说,“六哥你看电视,面条一会就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要说他们怎么没见识呢,我一恢复贤淑的本色,这帮丫挺的都有点不知所措。
 楼主| 发表于 2007-7-30 12:4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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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我在厨房里又是和面又是擀面条的,忙得不亦乐乎,客厅里除了电视机里传来
女演员假么假式的笑声,他们三个人都等着我的面条。
  我擀好了面条,正切着肉的时候高原进了厨房,我用高深的内功感觉到他在我
的身后站了好一会儿,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背影。“初晓儿,让他们都走吧,咱俩好
好说会儿话。”高原近乎哀求的口吻。
  “哎呀,我操!”我一分神,切到了手指头,血马上流了出来,高原上前刚要
拉过我的手看,我马上把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吮吸着,疯了似的用右手挥舞着菜
刀,指向客厅的方向,吼叫到“你给我出去!等着吃面条!”
  贾六冲到厨房门口,看见我挥舞着菜刀,着实吓了一大跳,直接跳到我面前,
“我操,这是干嘛呢!妹子,有话好好说。”说着,缴获了我手里的菜刀,我感觉
我浑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涌,有点发抖。
  “妹子,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贾六哪像打架打死过人的主儿啊,真
他妈没见过世面,看我拿个菜刀就吓成这付筛糠的模样。
  “你出去!”我继续对着高原怒吼到,他转身出了厨房,被我亲手切到的手指
还在冒血,看来我下手挺狠的,我也走出厨房,翻出创可贴,盖住伤口。
  张萌萌看见我铁青的脸,装得特疑惑的样子,“怎么了初晓,切到手指啦?要
不你还是别麻烦了,我正好有点事,我就先走吧。”说着她拿起手边的皮包就往外
走,一点也不在乎我站在那。
  我烧着的用来煮面条的水已经开了,水壶的报警器尖锐地叫起来。我拿起书架
上不久之前卖回的花瓶,扔向门口的墙角,摔得粉碎。那个花瓶是我花了好几百块
钱从燕莎商城买回来的,年前,李穹因为张小北的事怒气冲天地来家里找我算帐,
我怕把她打碎了,还给藏了起来,因为高原说过,那一对花瓶一个是雌的,一个是
雄的,摆在一起的时候组成一个圆形,象征着美满,象征着我跟他之间美好的爱情。
  张萌萌转过身来,对着我,“初晓,你犯不着发这么大火儿吃醋,我跟高原虽
然单独待在一起,可是我们什么也没做过。”上帝是很公平的,他总是宽容地对待
他的每一个子民,给他们在生活当中合适的地位,像她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
她低于34的智商,除了当二奶也没有其他的岗位可以回报社会了。
  我扫了高原一眼,他听了张萌萌的辩解,眼睛放射出想杀人的光芒。高原不管
是生气还是高兴的时候,他的眼光都变得贼亮贼亮的。
  “初晓,我跟高原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张萌萌有一次强调着。
  操,你丫不是傻逼,你丫真是一大傻逼!我心里想着,都他妈的男女关系了,
你还纯洁个头啊!
  “张萌萌,你们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高原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你不
用解释,要解释也轮不着你跟我解释。”我心平气和地跟张萌萌说话,我希望她由
衷地佩服我们知识分子的修养。
  听了我的话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初晓,你跟小北可是朋友,你这么说话
对得起张小北吗?”她义正词严地质问我,“你这么说叫我今后怎么跟小北交代!”
  我就见不得这种敢做不敢为的贱人,恨铁不成钢,我一激动上前就抽了她一个
嘴巴,那叫一个响亮,我感到很满足,当然啦,她也抽了我一个嘴巴,可是没我打
得那么响,我还要再打,大概她感觉打得我不够响,赶紧又补了一下,出手非常迅
速,我反应这么快,居然都没有闪开,妈的。
  “你以为你是谁?打我?”张萌萌喘着气,这个婊子显得比我还激动,“别他
妈整天觉得我跟了张小北就得受你的气,你他妈的比我能好到哪去,好歹我跟着张
小北还有钱赚,你这付长相的,恐怕还得往里搭钱!”
  高原和贾六不约而同的冲了过来,我的手已经扬了起来,为了不给他们添麻烦,
我又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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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我爸打来的,他说我要的那辆车的事他已经帮我拿下
来了,三万块钱给他们单位就行,他也已经帮我先垫上了,我说等过两天我就去开
车,他问起高原,说高原那时候老说起的那种新型的数码相机他在香港看到了,看
着比北京便宜一千多块钱就买了下来,让我跟高原回去拿,我说高原忙着拍戏呢,
我刚接了个本子,也忙,最近可能没时间,我爸就骂我良心让狗吃了白送给我们东
西都懒得回家去拿。我妈也接过电话,问我跟高原结婚的事,说我都老大不小的了,
再不结婚可真嫁不出去了,我们楼上的邻居又有一个结婚的,让我给她说准信,到
底什么时候结婚,我跟我妈表了决心,我请她老人家放心,这个婚我一定结,我要
在一个月之内把我自己嫁出去,我妈听了欢欢喜喜地挂了电话,我知道,她明天早
晨肯定见谁跟谁说,说她女儿要结婚了。
  放下电话,张萌萌已经走了,算她跑得快!
  我的花瓶支离破碎地散落在地上,我转身看着贾六,“六哥,你也回去吧,奔
奔不是有事找你?别耽误了挣钱。”奔奔已经打过好几个电话找贾六了,贾六都说
他在拉活,没空。
  “妹子,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干傻事。”贾六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
  我说六哥你放心,三条腿的蛤蟆找不着,两条腿的人可是遍地跑。我说完了这
话,自己都疑惑半天,不知道我跟高原就是谁是三条腿的蛤蟆。
  贾六又在我的肩膀上拍打了两下,一脸参加追悼会的表情,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在脸上来回摩挲了两下,指着门口我跟高原的爱情残骸
对他说:“收拾一下,我去煮面条,炸酱面,你最爱吃的。”说着我转身进了厨房,
我往锅里下面条,我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在锅里,跟面条一起煮。
  如果你真以为我因为高原掉眼泪那就错了,我是因为我赶上了这种父母感到悲
哀,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当的父母,女儿长到这么大了,他们从来都不说来看看我,
那辆汽车就三万块钱,我爸还非说是先给我垫上的,搞不好我还得还他,一家人,
你就不能买下来送给我?又不是没钱!还有我妈,最让我感到羞愧的就是她,从小
她就习惯了用以暴治暴,整天打我,到现在好几十岁的人了,还那么爱攀比,虚荣,
看见谁家孩子又结婚了,就羡慕的不得了,巴不得把我扫地出门,他们俩好享受二
人世界,天底下哪有这种父母啊,我真是命苦,命苦,我怎么能不掉眼泪啊。
  我以前也给高原做炸酱面,可是从来没想今天做得这么用心,把锅里的油烧得
滚热,热泪也滚到了油锅里,那些溅起的油花落在我的手上,带来一阵一阵疼痛的
快感,不一会,胳膊上全被热油烫起了红点儿,有的地方还起了水疱,高原冲过来,
夺过我手里的铲子,扔到一边,拉过我的手往在水池子里用凉水冲。
  高原这个禽兽,一定是在报复我刚才打了他的情妇那个响亮的嘴巴,他妈的现
在是冬天啊,冰凉的水冲我的手,冲了十分钟,感觉手都冻僵了。
  “祖宗,我求求你了……”高原又把脸皱得跟朵花似的,跟我说话,我还没叫
他祖宗呢,他倒先把自己跟贫下中农划到一个战壕里了。
  “你们都干什么了?”我问高原,“高原我就要你句实话。”
  “说戏,初晓你现在怎么这么多疑!”
  “说戏?说床戏?”
  “没有,就一般的戏。”
  我想抽高原一个嘴巴来着,我又害怕,我害怕把他惹火了,他也抽我两个嘴巴,
甚至更多个,没人拦着他,我打不多他。
  “高原呀高原……”既然不敢打他嘴巴,我就只能拿起语言的匕首刺他的心脏
了,“好歹咱俩一块睡了这几年,你跟我说句实话怕什么的?你别忘了,咱俩可没
结婚,我自己未婚跟你同居这么多年,按照我妈原先的说法,一个女孩家做这种事
也是没脸没皮的,我怎么敢像李穹对张小北那样跟你闹啊?没脸没皮了这么多年,
我今天要回脸,就要你跟我说句实话,怎么这么难呐!”我掩面痛哭,我在高原面
前总共哭过两回,第一回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要搬出来跟他一起住,我妈不同
意,骂我不要脸,说我这种女儿丢尽了她和我爸这种传统知识分子的脸面,叫我死
在外头,永远不回这个家,我横下心把行李从家里搬出来,高原在我们家楼底下出
租车里等着我,我一看见他,就哭了,第二回,是前年,前年我跟高原安全措施做
得不好,我怀孕了,我从医院回家的路上,也是出租车里,司机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说他老婆早产,孩子已经生出来了,儿子,他当时跟我和高原说,他当爸了,真高
兴,把我们俩送回家,不要钱,我当时一听,就哭了,高原那回说我是因为拣了便
宜,喜急而泣,这次是第三回我在高原面前掉眼泪。
  “初晓,你现在怎么老是怀疑革命同志啊?”高原搂着我,“你别受李穹影响,
没事吓琢磨,再说,你不都跟你妈表决心要一个月之内结婚嘛,咱抓紧时间筹备结
婚的事吧,工作都放一放。”
  他奶奶的高原,说得跟真事儿似的,我实在忍不住拆穿他的谎言了,我说:
“高原,我不肯拆穿你的谎话是给你留着好大的面子,你们做了什么我太清楚了,
如果你们真的没上床,那张萌萌的肩膀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要我问问张小北是不是
跟你有一样的习惯?”
  听我这么一说,高原彻底没屁了。
  我拉开张萌萌的披肩其实只是想看看她的肩膀,高原在床上的时候偶尔会喜欢
咬人的肩膀,我也是带着侥幸想看看张萌萌的肩膀上有没有被咬过的痕迹,没想到
真的就有。
  “结婚?高原你别做梦了,我不会跟你这种人结婚,滚!从我家滚出去!”我
发狂地冲到厨房里,“他奶奶的,还想吃我做得炸酱面?做梦吧你!”我把煮好的
面条全倒在了水池子里,又冲了出来,高原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我拿起书架上
另外一只花瓶,摔在他面前,“什么美满爱情,什么天长地久,都他妈的屁话,你
滚!”花瓶里的玫瑰还是情人节的时候高原给我买的,天若有情天亦老啊。
 楼主| 发表于 2007-7-30 12:4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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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
  我彻底爱上高原,是因为他为他们的毕业大戏自导自演的话剧《死不要脸》上
朗诵的一首诗,在他们学校的小剧场里,舞台很空旷,高原扮演着一个其丑无比的
文学青年,走在午夜空荡荡的马路上,高声的朗诵到:如果我长的很帅,就不会有
小妞骂我变态,我只不过想看看她内衣的品牌,她居然叫我流氓,把我的名声败坏。
  更可恨的是,就算这样,她都不肯赏我一记耳光,嫌我的脸长满痤疮,可能会
把小手弄脏。
  如果我长的很帅,就不会躲在家里看黄带,从不知道什么叫艳福,我的小命可
真苦,痴长这么大的岁数,从没吃过女人豆腐,如果我长得很帅,所有的男人都要
歇菜,该喂马的去喂吗,该劈柴的就去劈柴,至于和女人谈情说爱,兄弟我就吃点
亏,少睡几天懒觉,多熬几个通宵,我一个人全部承包。
  如果我长得很帅,大部分的姓氏都要绝代,不在有赵钱孙李,不再有周吴郑王,
多情而纯洁的女人们,全部都削尖了脑袋,一心想做我幸运地新娘,不要鹰飞草长
的牧场,不要世外桃源的农庄,不要共产主义,不要万寿无疆,一心只想做我幸运
的新娘,如果我长得很帅,就不会半夜还在女生楼下徘徊,妄想着有位晚归的学妹,
见我孤身一人,衣单体薄,立马欲火中烧,冲过来对我又搂又抱,甚至不经过我的
同意,把我强行按倒在地,事后转身逃跑,我反应神速,拽着伊的裙角,边流鼻涕
边说到,我知道你不想对我负责,我不怪你,但我的清白已经被你糟蹋掉,只求你
能保守秘密,千万不要让朋友们知道……
  如果我长得很帅,就不会受到恶妇们的虐待,时装模特当我是空气,空中小姐
当我垃圾,坐台吧女把我当做开瓶器,小女孩问我为啥天天带着万圣节的面具,还
是婚介所的大姐态度好,她说先生,我看你也不用费劲登记,你着千载难逢的外表,
瞎子看见也想逃跑,如果我长得很帅,我坚决不向任何女人求爱,我宁愿爱上月亮,
我宁愿爱上星星,我宁愿爱上自己水中的倒影,因为女人们啊,你们的无情,已经
粉碎了我的心。
  ………………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能这么清楚地记得当年高原在舞台上的模样。比现在还
瘦,带个很夸张的黑边眼镜,乱蓬蓬的头发,穿件发黄的白衬衣,咖啡色短裤,澡
堂子里的那种蓝拖鞋,那时候我刚认识他没多久,我看着他的样子一直想发笑,我
在台下使劲给他鼓掌,对着他没完没了地抛媚眼儿……我那时候也真纯情啊!一转
眼,也过去好几年了。
  实际上,高原是长得很帅,我怀疑他真的爱上了星星,月亮,爱上自己水中的
倒影了,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没对我说过他爱我的话。
  “我爱你初晓,我要跟你结婚。”高原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得说。“我爱你,
我从来没敢告诉你,我怕你一高兴又哭起来,没完没了的,我怕你哭,我怕你。”
他说的跟真的一样,妈的,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跟我说假话,我真想抓着他的小细
脖子从阳台把他飞出去。
  高原轻轻地拉我的手,拉我到他身边坐下来,抚摩我的头发,他叫我安静下来,
我一下子也懵了,愣愣地坐了一会,听他鬼话联翩地说了一大堆废话,等我清醒了
一点,我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抱着他,我亲吻了他的脸,在他的耳边喃喃地说到
:“我的心很疼,你知道有多疼吗?”高原全身都开始抖动起来,我觉得是他哭了。
  我像狗一样舔他的肩膀,然后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了下去,这孙子疼得直叫娘,
无论他怎么挣扎我都不松口,最后他不挣扎了,满头大汗地倒在沙发上,特他妈像
个受伤的人,我松开嘴,像野狼一样特满足地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告诉他,“我的
心比这样还疼,疼上一百倍。”然后穿上外衣,扬长而去,丢下高原在沙发上呻吟,
喘息……
                 28
  我跑到奔奔经常出没的一家北京最高档的迪厅里,直接进了VIP 包箱,是一个
香港人长期包了一间房,知道的人不多,房间里摇头丸大麻一应俱全,许多许多的
红男绿女在这个小世界里迷醉,玩命地折腾。
  我进去,看见奔奔果然在里面,她像个领袖似的带领着一屋子的野兽振臂高呼
:学习雷锋好榜样,雷锋吃了摇头丸也和我一样……你拍一,我拍一,我们一起打
飞机,你拍二我拍二,我们一起做做爱,你拍三,我拍三,做爱其实很简单,你拍
四我拍四,一晚搞个七八次,一拍五我拍五,脱光衣服来跳舞……喊到这里,这群
牛鬼蛇神们开始疯狂地脱掉身上本来就不多的几件衣服,奔奔也脱,脱得上身只穿
一件胸罩,疯狂地扭动着她的腰枝,她从领导位置上跳了下来,我身边的一个肥胖
男人立刻接替奔奔充当了领袖,他在我耳边吹着热气,做着各种下流的手势,一屋
子男女欢呼起来,继而,这个肥猪对着我高呼到:“小姐小姐你真美,让我摸摸你
的腿”他摸我的腿,手像蛇一样缠绕我的腿,“小姐小姐你真骚,让我搂搂你的腰,”
他搂着我的腰,整个身体在我屁股上蹭来蹭去,“小姐小姐你真坏,让我跟你做做
爱!”整个包厢都沸腾起来,我感觉这个胖子当众把我扑倒在地,将我压在身下,
一张臭嘴在我脸上舔来舔去,我感到眩晕,朦胧当中我看到奔奔站在我头顶的地方,
很疑惑地看着我……
  “滚!”我喊了一声,那胖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他开始撕扯我的衣服了,我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飞起一脚,踢向他的两腿之间,他杀猪般的哭嚎起来,整个
人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像个肉球似的,样子很滑稽。
  整个包厢立刻安静下来,音乐停了,摇头的停了,墙角做爱的停了,所有人看
向我,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让我紧张,我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凌乱地衣服,向门口
走去。那胖子喘着气,吩咐到:“别让她走!”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四个健壮得像
保镖一样的家伙来,横在门口,其中的一个像抓小鸡似的,将我提起来,提到那胖
子跟前。
  “把她衣服全给我扒光了,给我扒光!”那小子俨然一个黑社会大佬,我感到
害怕了,操,新闻舆论怎么净瞎说呀,不是说中国就没有黑社会嘛!
  我当时一想,这回彻底玩完儿了,先是脱光了衣服,然后被轮歼,搞不好还会
被卖到马来西亚,新加坡那种地方去当妓女,本来是想体验生活的,这会真他妈栽
了,搞不好成了专职的。
  我正愣神的功夫,门口的两个大汉已经走向我,将我的裤子撕开了一到口子,
妈的,早知道今天穿牛仔裤出来了,叫你撕不动。我拼命挣扎着,下意识一只脚向
其中的一个家伙踹了过去,却被他抓住了我的脚,将我整个人抬了起来,另外一个
过来,双手伸向我的腰间,解开了扣子,我已经绝望了……
  “等一下!”奔奔说话了,我几乎忘记了她也在这里,“这是我姐姐,龙爷你
真要办她我也拦不住,可是我得告诉各位,这是我奔奔的姐姐,亲姐姐。”她说完
了,转身出了包房,这个丫挺的,说句话就开溜,好歹带我一起走啊!
  那胖子正犹豫着是把我办了还是不把我办了的时候,奔奔又回来了,身后还跟
着一个秃子,精瘦精瘦的,耳朵巨大,脑袋的形状像个枣核,两头尖尖的,目光很
锐利,似乎所有人都很惧他。
  胖子一看见他,也不顾的疼了,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小马哥!”他低
眉顺眼地招呼奔奔带来的人,我一下明白了,原来来了个更狠的,我有救了。
  “阿龙你玩得好过分!”小马哥一口标准的香港普通话,“好歹也是奔奔的人,
你不好搞到大家尴尬!”
  胖子赶紧对着抬着我的俩马仔挥手,“你们瞎啦?还不把人放下来。”于是我
稳稳当当被放到了地上,小马哥看我一眼,吩咐奔奔,“找衣服给她穿上。”转身
就走了,胖子随后也愤愤地出去,奔奔找来了一条裤子,我看房间里也没人,刚要
脱衣服,被奔奔制止了,带我到储藏室换了裤子,我看着奔奔的神情就明白,这房
间里肯定装着偷拍机。
  以后谁再跟我说中国没有黑社会,我他妈跟谁急!
mpanel(1);
  我跟着奔奔从储藏室往包厢里走,我听见外面的红男绿女们还在玩命地跟着DJ
喊口号,他们在喊:幼儿园是我家,阿姨爱我我爱她,我摸阿姨大咪咪,阿姨摸我
小鸡鸡……我忽然想起了年前在我家吃饭,我妈说原来在幼儿园看我的已经去世的
邓阿姨,她就曾经是我在幼儿园见过最漂亮的阿姨,现在,她早已化做了尘埃,我
感到难过,没等走进包房,我已经流了很多的眼泪。
  奔奔给我拿了一些纸巾,安慰我:“别怕,初晓,在这些地方,没有我摆不平
的事!”我又想起她跟那胖子说我是她亲姐姐时候的表情,哭得更厉害了,我要有
这么一个妹妹,我妈恐怕早挂了。
  不管我心里在想什么,都没耽误我掉眼泪,我想过很多让自己流泪的理由,我
骗自己我是为他们而哭泣,为那些曾经对我很重要的已经死去的人们,然而,其实
我只为高原。
  奔奔一直当我是刚才受了惊吓,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保证叫那胖子摆一桌跟我
赔礼道歉,我还哭。奔奔有点急了,冲我喊:“初晓,胖子在北京的黑道上也是个
响当当的人物,手底下几百个兄弟呢,我都说想办法叫他给你摆一桌了,你还怎么
着?你也就是个破编剧!”
  我哇地号啕大哭起来,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奔奔我跟高原要分行李散伙的事
儿,就像我想象的那样,奔奔哈哈大笑,她说:“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感情就为
这个啊,这迪厅里的男人你随便挑!”这个只知道用生殖器思考的小流氓,我就知
道,她是不懂感情的。
  我正哭得可怜,李穹又打来了电话,问我:“怎么样初晓,抓了现形没有?”
我听出了幸灾乐祸的味道,我对着听筒破口大骂,“李穹你个没良心的,你看我的
笑话!你看我这样你高兴了!”难怪人们老说,不幸的人最需要的不是安慰,不幸
的人需要的是同伴,有了我做伴,李穹显得平和多了。
  “你怎么不说话?李穹我告诉你实话吧,我根本不在乎,高原纯粹玩她呢!他
要招妓我还得给掏钱买单,这种免费的便宜我们干嘛不占!”
  “初晓,这么多年朋友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操行?可是也甭跟我这装大头
蒜,是个什么滋味你心里知道,我心里也明白……”
  “李穹……来找我,我们喝酒!”我终于忍不住在电话里哭了出来,我想那天
李穹在电话里对我哭诉似的,声泪俱下。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李穹来找我了,看着我哭得那么可怜,她也一脸的悲壮。
  “你没煽那个小婊子两嘴巴?”李穹问我。
  我回答得很老实,煽了她一个,她煽了我两个。
  李穹一听,跳了起来,“高原这个王八蛋没出手?!”
  我摇摇头,心里那个疼啊,我问李穹:“李穹,你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天公
地道啊?他们怎么能这样儿对我?他们凭什么……”我哭得几乎窒息了,奔奔从对
面沙发上站起来,拿了两张面巾纸给我擦眼泪。
  “两位姐姐,要我说,你们犯不着为了臭男人掉眼泪。”奔奔说起什么事来总
是一付巨轻松的表情,“这个世界哪儿来的天公地道啊?就没有,所有的公道都是
自己找回来的,放心,我奔奔一没有父母,二没有兄弟姐妹,我把二位姐姐当亲姐
姐待,你们这个公道,你妹子我给找回来!”奔奔轻描淡写地说到,我知道,她是
认真的。
  奔奔被人叫出了房间,我跟李穹要了点酒,在房间里边喝边聊,边流泪。
  我问李穹张小北最近有没有再提离婚的事,李穹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到:“前
天晚上张小北忽然哭了,孙子抱着我哭得一塌糊涂,一句话没说,哭了一个时候…
…”李穹叹了口起,将一瓶BLUE喝下半瓶,“我不怕跟他离婚,真的初晓我跟你说
实话,我不怕跟他离婚,我怕他叫别的女人给骗了……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吃
回头草……”李穹可真行,这时候了还惦记着张小北,“刚开始我想,那萌萌不过
是爱钱,大不了我给她点钱算了,她也同意了,只要我给她钱,她就回湖南老家,
离开张小北,谁知道张小北是真爱她,他明知道那婊子爱的是钱……”李穹也哭了,
真是一塌糊涂。
  我拍着李穹的肩膀,“别怕,我有得是办法……我有得是办法玩这些狗男女,
我叫他们全都知道什么叫疼!你听我的,没错。”此时,我又像个总司令似的,仿
佛当年我跟张小北一起密谋如何把李穹鼓捣到手里时候的情景。
  那天,李穹又喝多了,醉得像一摊烂泥,我也高了,处于半混沌状态,我把李
穹交给了奔奔,自己打车回家了,临走我抓着奔奔的小细胳膊,指着奔奔鼻子问她,
:“妹子,你刚才说的要帮姐姐我找公道的话还算不算了,别他妈的借着酒劲说些
虚头八脑的话,等姐姐我要你出手的时候找不着人!”奔奔又不知道等着到哪去卖
淫呢,心急火燎地要离开,你把推开我的双手,一边指挥着她的手下,一边跟我说,
“操你大爷的初晓,我奔奔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等我再抬头找她的时候早以不
见了人影,不过有这句话也就够了,我心满意足地拦了辆车准备往家走,刚走了三
五分钟,我就看见警车铺天盖地地向这边开来,我一下子明白了,奔奔刚才为什么
那么慌张。妈的,原来她也有怕的时候。
发表于 2007-7-30 12:5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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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了~~~xx(xx(xx(
誰能把它念出來,製作成mp3讓我放在手機裏慢慢聼~~~~8D
发表于 2007-7-30 19: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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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電腦 wrote:
不看了~~~xx(xx(xx( <BR> 誰能把它念出來,製作成mp3讓我放在手機裏慢慢聼~~~~8D


可以这样吗?好像可以。只是太ZN,哈哈

贴。。。。。贴。。。。。贴。。。
发表于 2007-7-30 19:3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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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31 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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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高原不知道滚哪去了,我一回到家里一片黑糊糊的,我跟个终于找到窝的流浪
狗似的,倒床上就睡,早上醒来,看见客厅茶几上这孙子留的字条:初晓,这几天
新戏就开拍了,我跟剧组在一起,等我拍完这部戏,我们就结婚。
  我把他留的纸条绻了绻仍垃圾筐里了,哼,小子,给我玩这套是不是,过不了
几天,我就让你知道马王爷究竟是不是三只眼!结婚?我是真想把我自己嫁给你呀。
  我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忽然觉得心慌,慌得不行,端着杯子刚喝了一口,手一
哆嗦,杯子掉地上摔了一个粉碎,热牛奶洒了我一身。
  好容易收拾完了,我正躺沙发上闭着眼睛将我的计划设计的更加完美的时候,
李穹又打来了电话,我听过了她的电话自己差点没乐出声儿来,完美了,这次完美
了。我冲了个澡,一头扎进了我的书房,昏天黑地地写我的剧本,洋洋洒洒一气写
了两万块钱的,再看看表,都下午五点多了,我爸打电话叫我去家里拿车,他原来
的司机已经办好了所有的手续,我拿起来就能开。放下电话,我心里有乐开了花,
从今以后,我算彻底实现了小康了。
  我刚想出门,胡军又流窜到我们家来了,我一开门,他流氓的脸上写满了莫名
其妙的疲倦和强颜的笑,在我头上拍了一下,我一躲,没躲过去。
  “干嘛?欺负人是不是?”
  “小样儿吧你,我欺负人还是你欺负人啊?你属狗的啊?”胡军这是替高原找
我算帐来了。
  “我哪配属狗啊,我属猪。”
  “新鲜了啊,以前光听说母猪会上树,没听过……”胡军一看我停下来横着瞅
他,就不往下说了,嘿嘿地笑着,“好,好,好,我怕你。”他从沙发上坐下来,
“怎么着,这回真怒了?”
  “我告儿你胡军,我跟高原的事你少跟着掺和,那孙子都是让你们给带坏了。”
  “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啊,我是跟你一个战壕的,高原这孙子他就不该这么办,
你说你初晓,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他做出这么对不起的事,于情于理,你哥哥我都
得给你出这口气,按说那,我今儿得揪着这孙子来给赔罪,可是……可是高原这会
他实在来不了,我……今天真不是他叫我来的啊,我今儿代他跟你赔个不是,你这
些日子也别瞎琢磨,临进手术室高原说了,等他好了,要是不残疾的话,他就回来
跟你结婚,要是他残疾了,也不好意思再耽误你了……”胡军的口气忽然变的跟死
了人似的,眼睛里还闪着泪。
  我心里纳闷儿,“你丫说什么呐?又喝高了是不是?”这家伙真能扯,这么会
把高原鼓捣进病房了。
  胡军一下字急了,“谁喝高了,我好心好意过来跟你说一声,你瞧你这脾气,
怎么跟个狗似的,逮谁咬谁呀!”我的脾气跟狗似的这似乎已经被这帮爱造谣的人
说成了事实,实际上,我脾气不知道多好,对谁不是和颜悦色的。“高原人现在躺
在朝阳医院呢!今早上叫车给撞了。”胡军说得很轻。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操,你蒙谁呢!”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慌张得够戗,
“丫根本不用想,你们设计的苦肉计,我告儿你们,给我使什么招儿我没用,这是
苦肉计,跟我没关系!”我挥着胳膊一连说了好几遍“跟我没关系”到茶几上拿烟
的时候,发现我的手在哆嗦。
  “你别担心,没什么大事,那我先走了。”胡军边往外走边说:“我得回去看
着他点,做完了手术一直睡着呢,估计这会该醒了。”
  他刚要走,我的手机又想了,是我一个高中同学,现在在朝阳医院当大夫,我
还没说话,她就连爆竹似的说了一大串,“你在哪呢初晓,你老公出车祸了,送我
们这了,我晚上一来上班,到病房一查,怎么他在这呢……”我都没听完她在电话
里说什么,挂了电话赶紧套上一件外衣,拖着胡军往楼下跑,跑到三楼的时候,胡
军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mpanel(1);
  我心里很慌乱,说不清楚的感觉,自己都觉得呼吸急促,半路上我爸又给我打
了一遍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开车,我说“不回去了,高原在医院呢,我得去看
着他。”然后咣当就挂了电话,胡军一边开车,一边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似乎对
着我笑了一下。我妈电话立刻又追了过来,“初晓,别着急,慢慢跟妈说,高原怎
么了,在那个医院?”我说朝阳医院,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听胡军说刚做完手术,
说着说着我哭了,电话里问我妈:“妈怎么办呐?”我妈安慰了我一会,说别着急
什么什么的,P 话,我怎么能不着急呢!
  我问胡军,是什么人撞的,胡军说肇事的车跑了,交警大队目前在分析事故现
场,初步判断是轿车撞的,目前正在寻找事故目击者。
  车开到了朝阳医院,胡军拉着我来到高原的病房,我一看高原躺床上的样子,
腿都软了。
  高原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他的皮肤本来就偏黄,灯光底下那么看着,跟
死人无异,我说不出来话,眼泪哗哗哗哗地往下掉,胡军拍着我的头,不停地说,
没事,没事。操,这哪像没事的啊。我一直以为是高原使的苦肉计来着,现在看来,
没人能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我走近高原一点,他睡着了,呼吸很平稳,裸露的肩膀上还留着我咬过的痕迹,
从肩膀上看去,我的两个门牙长得有点大,还有点歪。
  我妈和我爸也赶来了,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着洗漱用品和给
高原换洗的衣裳,我一看见我妈,楼着她一个劲儿地哭,哭得特委屈。我爸在门外
跟胡军那高声怒斥肇事司机,仿佛是胡军撞的。
  过了一会,胡军进来告诉我,高原他妈在对面楼的病房里躺着呢,他爸守着老
太太在那边,说上午高原他妈一看见他儿子的模样,心脏病发了,立刻也送进了抢
救室,我妈一听,离开拉着我爸让胡军带路跑去慰问她未来亲家了。真够乱的。
  就这样,胡军陪着我一起守着高原,他始终睡着,我的在这里当大夫的高中同
学跟我说,高原这种情况很糟糕,可能会失去记忆,最乐观的估计也会有轻微脑震
荡,我听着她说,自己心里想着,只要他不死就好,本来我真没打算原谅他来着,
可是看着他的样子,我又想,初晓你跟一个残疾人计较什么呢。那个时候我发现我
一点也不恨高原了,就算他变成我脑子里想象的那种残疾人,我想,我还是会跟他
结婚。人有时候很奇怪,你觉得你那么恨一个人,但你骨子里对他的那些爱,一旦
被激发出来,你会发现,从前你给他的那些恨,也只是因为爱。
  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天公地道,特别是当女人爱上男人的时候,当
一个有心的女人,爱上一个贪玩的男人。
  第二天一大早,李穹和张小北来看高原,高原还没醒,胡军接了一个电话就出
去了,我们三个人围着高原说话。张小北看着高原的惨状皱着眉头,不停地说“谁
撞的,谁撞的,真够孙子的!”李穹帮我端着一洗脸盆的温水,我给高原擦脸,我
这人有点没出息,我的手指触到高原的皮肤,那么光滑,那些细小的皱纹,在高原
每次笑起来的时候都会皱成一朵花,我想到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很有可能让高原不会
笑,不会哭,不会横着眼睛跟我吵,我觉得我今后的生活真没意思,我抽抽搭搭地
哭起来。
  李穹和张小北安慰了我一会,张小北看了看表对李穹说:“走吧,别迟到了。”
李穹点点头,跟着张小北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才想起来问他们一句,要
去哪,李穹低下头苦笑了一下,抢先走出了病房,留下张小北沉着脸,说了一句:
“今天我跟李穹办手续”,说完了,他看了我一眼,我心里很难过,对着张小北笑
了笑,说了一句:“你对得起李穹吗?”张小北看了我足足一分钟,“我连你都对
不起,别说李穹了。”说完,他特牛逼地转身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那寻思,什么
叫连我都对不起呢?最后我想明白了,张小北说的肯定是我当年削尖了脑袋给他想
那些坏主意追李穹,给李穹铺天盖地的造舆论,我现在想想,对得起我的究竟有谁
呢?而我,我又对得起谁?
 楼主| 发表于 2007-7-31 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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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张小北两口子刚走,胡军就回来了,我告诉他李穹刚来过,胡军愣了一会儿,
噢了一声,问我:“你早饭吃包子小米粥还是吃豆浆油条?”真让我纳了闷了,他
现在怎么听到李穹都没什么反应了。
  “我一直没跟你说过吧,李穹就是张小北的老婆,之前你跟张小北这么好那么
好的,还帮着引见张萌萌给高原……现在知道自己傻了吧,算来算去,全算计自己
头上了,该!”我说完了,看着胡军,胡军端着个饭盒也不动地方,在我面前站了
一个时候,脸色由黄变红,由红变青,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孙子!”他
咬牙切齿地说完就出去了,我也闹不明白他是说张小北呢,还是给自己的评价,反
正我是觉得他们俩都够孙子的。
  胡军说的好听,出去给我买早饭,直到中午了连个人影还没见着,就像当初高
原不惜以牺牲安定团结而逃避劳动一样,我猜胡军亦是不惜饿着贫下中农来达到他
反省自己罪恶的目的,我比较可以接受。
  中午的太阳升起来了,暖洋洋的从窗户照射进来,照在高原的脸上,好象他始
终是一个纯洁的男人,不曾与任何我以外的女人有过什么勾当。当时当刻,高原在
我的眼中真是顶天立地英俊潇洒聪明绝顶的一塌糊涂,我情不自禁地在他脸上亲了
一下,已经昏睡了两天了,他差不多该醒了。我一抬头,才知道我刚才的亲密举动
被站在门口的高原父母逮个正着,我感觉脸颊发热,真是的,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
偷看我们年轻人表达感情,下流!我心里想着,嘴上却赶紧招呼他们:“叔叔,阿
姨。”
  想起来了,高原他妈今天出院,我昨天还拜托我那同学给老太太办出院手续来
着。
  高原他妈笑眯眯地看着我,:“初晓,好孩子,这两天你受累了。”又对高原
他爸说,“看看,小脸都瘦了。”高原他爸表示同意,跟我说:“别着急,回头你
阿姨回家煲点鸡汤,给你也补一补。”
  这么一说我还真不好意思了,给高原把被子拉上来盖住肩膀,老头老太太要是
知道他儿子肩膀被我咬成这样,我那鸡汤估计就没得喝了。他们家就高原这一个儿
子,据说三代单传,恨不得把他儿子当成大熊猫那么养活着。老头老太太都是国外
留学回来的,老头搞物理,老太太搞建筑设计,按照高原自己的说法,他们一个是
浪费国家财力物力一辈子没什么大作为,另一个祸害城市容貌,糟蹋建筑材料。我
知道他们家老头老太太其实没有他说的那么性质严重,退休之后还继续为人民服务,
前不久,老头还被北大物理系请回去做客讲学,继续误人子弟,毁人不倦。
  我招呼着他们坐下来,老太太摸着高原的脸,眼圈就红了,“我儿子这回可真
是捡回了一条命啊,儿子,儿子,你可得快点好起来,别让你妈提心吊胆的,还有
初晓,你瞧你把初晓给累的……”眼泪吧嗒吧嗒掉高原脸上,看的我心里也是酸酸
的。
  “叔叔,阿姨,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他肯定没事,有我看着呢,你们放心回去
休息吧。”我安慰高原父母,他妈妈抓着我的手,一个劲地点头,掉眼泪,我心说
你快别哭了,先回家休息好了,兴许还能回来照看他一会半会的叫我也好好睡一觉。
  老头老太太刚要转身往外走,高原醒了,他们家老爷子跟小木偶似的,蹦到病
床前,“儿子,儿子,我是爸爸,你认得吗?”他的眼睛张得巨大,嘴巴也半张着,
等待着高原的回答。
  “知道。”高原简短地回答了他,目光又被他妈吸引过去,“儿子,你吓死你
妈我了,哪里不舒服?”
  “疼。”这小子出了车祸之后说话真够简短的,没准真撞坏了。
  他妈一听他说疼特高兴,连忙跟他爸说,“没事,他还知道疼,看来没事。”
之后又招呼我,“初晓,来,快来呀,你还不快看看高原!”那神情跟刚发现了恐
龙似的。
  我就站在床尾的地方,含情地看着高原,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不好意思,我从
来没有在高原面前像这样不好意思过,他也看着我,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织着,
我又找回了我们刚开始谈恋爱时候的感觉,那时候我们总是像现在这样用眼睛说话,
只要看对方的眼睛,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但是今天很奇怪,我看着高原的眼睛,
却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看了一会,我走向床头,刚要说点什么,高原开口说了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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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人记仇,可能我真把他咬得太狠了,这么多年在一起我已经习惯了这种表
达感情的方式,我一边拉他的手,一边跟他说话:“你把大家吓坏了……”他躲开
我的手,脸上有点厌恶的神情,跟他妈说:“让她滚,我不想看见她!”看那意思,
不像是看玩笑。
  我一着急,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说什么呐你?!”
  高原龇牙咧嘴地皱着眉头,大声地嗷嗷叫疼,然后使劲对着我吼:“滚你丫的,
别站我跟前!”
  “高原!”他妈看不过去了,低声的呵斥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初
晓守了你两天两夜,怎么不知道好歹呀!”
  我在旁边站着,不知道该滚,还是该留下来,但总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儿,我不
记前嫌来医院看你,怎么你还大爷了?!我也就看他现在病着,不然按照我以前的
脾气,早飞起一脚,让他上楼下大街上躺着去了,你大爷的!
  病房里有短暂的几分钟沉默,我特坦然地看着高原,看他还能说出什么难听的
话来。
  他妈抓着我的手,“初晓,别跟他一般见识,走,跟阿姨回家,阿姨给你炖汤
喝……”
  “初晓你他妈敢迈进我们家一步,我跟你拼了!”高原看他妈拉着我手往外走,
赶紧补充一句,恐吓我。
  “高原!”他妈又低声呵斥他,“把耍混啊!”
  我看着直着急,你老这么训斥他哪成啊,不疼不痒的,你揍他不好吗,要是我
这样,我妈早扑上来又拧又掐的,还管有病没病!我看出来,高原那些臭毛病肯定
都是他妈惯出来的,我一想到这些,立刻激动起来了,我两步走到床头,照着高原
脑袋推了一把,“你想干嘛啊?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怎么还跟我没完没了哇?…
…”我还要再说,高原嗷嗷叫唤了几声之后居然晕过去了。
  赶紧找来了大夫,看了看说没事,可能病人太激动了,问了刚才的情况,我说
我推了他脑袋一下,还强调说没使多大劲儿,大夫没鼻子没脸训了我一顿,问我是
想让他活还是想让他死,说他本来脑袋就受了伤,你还推他脑袋,没准你这一推,
能把他小命儿推歇菜了,我听了大夫的话,对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十分懊悔,特抱
歉地看着他们家老头老太太。
  “没事,初晓,别害怕,大夫不是说没事吗。”她拍着我肩膀,对我表示了原
谅,又问我,“你们俩是不是打架了?”
  “没有……”我支吾着,“我们……我们闹着玩来着。”
  刚送走了大夫,高原这孙子又醒过来了,我都怀疑他刚才是装的,来吓唬我的。
  “你怎么还在这啊?滚!不想看见你!”这是他又醒过来第一句话。
  我低着头,不说话,我让着你,谁叫你躺病床上呢。
  高原他爸拉着他妈出去了,大概是想我们俩一点时间,单独说会话。
  “大夫说你现在不能太激动,有什么话都等你好了再说吧。”我看着他的脸,
他一付要吃了我的架势,“你要不愿意在这看见我,我这就回去,在家等着你回来,
你想吃什么,需要用什么,叫胡军给我打电话,还有……”我刚想再说叫他别老想
着工作的事,被他打断了我的话,好象想明白了,语气很平和“初晓,什么都别说
了,咱俩两清,你不欠我的,我把命差点扔了,我也就不欠你的,走你的吧。”
  虽然我听高原的话,听的不是很明白,但是我还是遵照他的意思,拿起皮包向
外走去,我想,这孙子脑子进了点水,等他好了也就没事了。
  走廊的椅子上,老头老太太看着我要走,把我拦住了,我说我得回家去睡一觉
了,估计一会得有很多圈儿里的朋友里看高原,胡军现在又不在,我说一会我跟同
学说一声,叫她帮忙请个护理,让他们也回去休息了。
  我回到家,什么也没想,真的就睡觉了,还做了个梦,我梦见我结婚了,跟张
小北,李穹和高原给我们当伴娘和伴郎,奔奔和贾六当司仪,俩人一唱一和的把婚
礼搞得特别热闹,醒了之后,我呆呆地坐了一会,这个家好象变的空荡荡的,没有
一点声响,让我觉得非常孤独,我把头埋在胸前,拼命地想,拼命地想,是什么原
因让我走到了今天的地步,我想不到答案。
 楼主| 发表于 2007-7-31 14:2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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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晚上10点多了,我饿得肚子呱呱叫,没食欲,将就着喝了点牛奶,给我妈打了
一个电话,她跟我爸说好了下午要去医院看高原的,我想问问他们高原怎么样了。
  我妈一接我电话就说:“你怎么样了,睡醒了?从医院回来我说要给你打个电
话,你爸不让,说你正睡着呢……这两天累坏了吧,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叫你爸
打车给你送过去……”我爸在一边叨咕着,“对,对,想吃什么跟你妈说,医院待
了两天都瘦了,做好了爸给你送过去。”
  我拿着电话不知道说什么好,浑身都开始抖动,生生把眼泪都憋了回去,喉咙
里噎得我难受。
  “妈,高原怎么样了?”我尽量放松,用平常的口吻问我妈。
  我妈说,下午他们一进病房,就看见交警跟高原那问笔录,问他有没有注意到
什么样的车,有没有看清楚车牌和车的颜色,高原一问三不知,对警察的态度还特
大爷,送走了警察,我妈把褒好的汤给他放下,问我上哪了,高原说他叫我回家休
息去了,然后就说自己累了想睡觉,我们家老头老太太巴巴地站了好一个时候,等
高原完全睡着了,才回家。
  “初晓儿,这会儿高原在医院里,你把自己的事撂一撂,辛苦点,回头明天把
你爸那个躺椅给你送医院去,你要累了,就在那迷瞪一会算了,高原有什么事再找
不着你……”我妈没完没了地在那絮叨,听着她现在说的这些话,我真不敢想象,
当初,我跟她说我跟高原没打算结婚,就打算先在一块过一些日子的时候,我妈骂
我死不要脸时候的情景,这几年过来了,我跟高原虽然一直没有结婚,在他们眼里,
早把高原当成了女婿,甚至是儿子,他们多善良啊。
  “初晓,冰箱里还有条鳟鱼,妈给你做点汤,叫你爸一会送过去,你自己喝点,
剩下的明天拿到医院给高原……”
  我再也忍不住,哇地大哭起来,我一边哭一边说:“妈,我想回家。”这一哭,
把我妈哭瞢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窜兑我爸打车来接我,等我回到家里的时候,
我妈已经煮好了一锅汤,又做了点米饭,拿西红柿炒了一盘鸡蛋,坐饭桌前面等着
我回来。
  我想起了我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家条件不是特别好,住四合院儿,冬天没暖气,
每个星期六我从学校回家天都黑得不行了,不管多晚,我妈都给我炖点汤,有时候
是羊肉和白萝卜的,有时候是猪踢胡萝卜的,搁蜂窝煤炉子上热着,我一进屋,满
屋子都是香气,我一次能喝一锅我妈炖的这种汤,临了还总埋怨我妈妈不多加点水,
这样我能多喝两碗。我毕业以后,家里的经济条件明显腾飞起来,我妈还老给我煲
汤喝,弄得越来越精,我却从来都是象征性地喝那么两口,只为让她心里舒坦,其
实说起来,我父母贪上我这么一个倒霉孩子也真不幸。
  回家的路上,我把白天在医院发生的事儿还有之前高原跟张萌萌那档子勾当都
跟我爸说了,老头一言不发地听我叙述,出租车都到我们家楼下的时候,我一边下
车一边问了我爸一句,“爸,我是不是挺没出息的。”老头笑着轻轻地捏了捏我的
嘴巴子,只说了一句“这些事先别跟你妈说。”所以,我和老爷子进了屋,面对着
一下子就抓住我双手问这问那的老太太,我真不知道怎么圆谎。
  “是不是高原有什么事啊?”我妈一边给我盛汤一边问我,套用她经常说我的
一句话“这是一什么老太太呀!”她自己亲孩子都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了,她怎么
还关心别人家孩子呀。我看着她那么积极地招待我,我当然也没好意思把话说出来,
只是一个劲儿地夸她做的汤好喝,“好喝,明天给高原送一点过去,你别都喝了啊。”
我看着老太太在跟前左一个高原右一个高原的念叨,特生气,要不是看在她是我亲
妈的份上,我肯定揍丫!有了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之后,我立刻在心里一连说了好
几十个“善哉,善哉”一分神,喝呛了一口,差点没把肺咳速出来,我就着这着乱
呼劲儿,抱着我妈脖子,一通狂哭,哭得我妈莫名其妙。
  擦干了眼泪,我心里舒服多了,躺床上开始琢磨白天那点事,他妈的现在搞得
我很被动,我决定要扭转这个局面。
  我猛然间想到,前一天晚上我在夜总会的时候,奔奔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一定得
教训教训这两个狗男女的情景,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难怪高原见了我跟见了瘟神似
的呢,估计那看见奔奔撞他了,用脚也能想得出来是我让干的。我爬起来跟奔奔打
电话,我开门到客厅,看见我爸正在客厅里发呆呢,不用问,这个老头肯定为我跟
高原的事发愁呢,我一看他在客厅,又退回房间拿了手机,跑阳台上给奔奔打电话
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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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奔这时候刚开始办公,她一接电话,我就知道今天晚上生意好坏,通常她说
话声音温和的时候,就表示生意非常之差,反之,当她用特不耐烦的声音接电话的
时候,就表示生意足够好,她接了太多个客户的电话,已经烦了,今天晚上,看来
生意不好,她说“喂,你好”的时候声音甜甜的。
  “我!”
  “怎么着姐姐?”她一听我的声音立刻恢复到正常状态。
  “奔奔,你跟我说实话,高原是不是你找人撞的?”
  “谁?”奔奔好象不知道高原是哪个?也不能怪她,她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每
天要记住大量的男性的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也可以原谅。
  “高原,我男朋友!”我又重复了一遍。
  “他怎么了?撞了?那不正好?”奔奔显得很兴奋,“这是哪路英雄替天行道
做了这么大的善事啊?操,要让我知道是谁,非见天的给丫提供免费性服务,什么
酒水啊,所有消费,全部免单……”
  “奔奔,是不是你干的?”
  “我操,你说什么呢姐姐?我没听错吧。”她把嗓门儿提高了八度,“我?我
他妈从前天晚上警察临检开始,到现在,忙得脚丫子都朝天了,就这,还有几个没
捞出来呢……”奔奔显得很委屈,我特喜欢她的措辞,每一句我都喜欢,今天她说
这句“忙到脚丫子朝天”也很符合他们的工作性质,我甚至怀疑奔奔在长期从事性
服务领导工作之余,并不像大多数人一样放松了思想政治的理论学习,首先她对公
安系统下达的每一项扫黄打黑的指令都吃得很透,甚至北京的每个区有多少个指标
她都能研究得很到位,其次就是她的语言,总是平淡之中透露着很深刻的哲理,这
都是党教导出来的。“对了,你不是跟那个局长的秘书挺熟的吗,搭句话过去就行,
把丫鼓捣出来搓顿饭……”
  “我求求你了,别给我添乱了姑奶奶。”我知道了,肯定不是奔奔干的,她这
个人敢作敢当,“高原被车撞得差点废了,他心里当是我找人干的呢……”
  “丫就一小导演,废就废了,文艺工作者的败类,玩弄感情的孙子,死不足惜!
……”奔奔用特轻蔑地口吻说到,她一这样说话我就起鸡皮疙瘩,我倒不是讨厌她
说高原死不足惜,我主要是害怕听她说成语,听她这样说话就跟新闻联播一开始的
时候播音员说:“全国各地小丫挺的们,都好吧,今天新闻联播内容倍儿有意思,
主要有……”谁受得了啊?
  “得,你忙你的。”我赶紧打断她,“我不是怕万一是你干的他看见了,回头
跟警察一说……奔奔,我知道你对我好,真的。”
  “这就对了,我虽然正义,可从来不血腥,开车撞人?!我操,多血腥呀,我
看见血就晕,每个月一到血崩的日子我就哆嗦……”奔奔管来月经叫血崩,我第一
次听她这么说是在昆仑跟人吃饭,临坐的一位女士一起身,裤子后面一点血迹被奔
奔看到,她立刻高喊起来“嘿,大姐,血崩了嘿”说得人家莫名其妙,连我脸上都
觉得无光。
  “好了,你赶紧忙去吧,贫起来就没完……”
  “那我那几个小姐妹儿你捞不捞啊……”
  “行,行,行,我给你捞,明天中午等我电话……”
  “操,这还差不多!真像我姐姐,谁还没个父母啊……”
  我没等她说完,把电话挂了,每回跟她通电话,我都一头汗!我想了一分钟,
又打通了贾六的电话,我可是有几天没看见他了。
  电话响了半天,他才接,迷迷糊糊的,估计正睡着。
  我问他,我说六哥,你在哪呢?
  河北,他说。
  咣当,我心一沉,操,肯定是躲起来了!
  我又说你怎么跑那去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贾六哼哼唧唧地说,有个急活,跟个剧组到这来拍戏了。
  我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说不准,然后就说不跟我多说了,明天还得起早,
临了又嘱咐我别事别老给他打手机,漫游,电话费太贵,还说他一回来就给我打电
话,请我吃饭,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我心里塌实了,丫挺的贾六这孙子,我一直当你是个已经改邪归正
的劳改分子来着,感情你他爷爷的时刻都跟人民过不去呀!
 楼主| 发表于 2007-7-31 14:2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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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
  在家里呆了两天,心情很不好,长到三十岁了,还被老太太像二十年前那么疼
着,宠着,伺候着吃穿,虽然很舒服,但感觉上总有点别扭。所以,在家里住了两
天以后我又回到了六道口,一方面是因为我在家待烦了,另一方面也因为文化公司
催剧本催得很紧,我得抽空写出来,最主要的,我们家老太太跟念佛似的,整天在
我跟前弥哩摩勒的念叨,说你怎么还不上医院去看看高原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你平常够欺负高原的了,这会儿高原出事了你怎么还不陪陪他呀……要让谁说,肯
定都觉得她不是我亲妈!一来二去的,我一想,这家里我上待不下去了,还是回去
吧。
  回到我的狗窝第一件是就是大扫除,我把家里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擦地,整
理书架,把沙发和茶几换个新的位置,重新布置每个房间,据说经常像这样改变家
里的布局会使心情不好的人换另外一种心情,我满头大汗地看着被我重新布置的这
个家,心情的确好了不少,最后,我又把高原所有的衣服,他喜欢看的影碟,漫画,
小说,都收拾在了一起,我想,万一他回来拿呢,省得一时找不着,抓瞎。
  我还在衣柜的最底层把那只已经被我弄碎的玉镯子翻腾了出来,我看着它开始
心酸,六十多万呢!就算是日圆,换成人民币也不老少呢,就这么碎了,早知道我
得把它弄碎了,我还不如东西一到手就变现了呢!我很后悔。
  正对着已经碎了的六十万想入非非的时候,胡军给我打来一电话,大声地质问
我为什么不去医院看高原,我说高原现在一个病人,一看见我就激动,回头再影响
了治疗,落下一终身残疾,我不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我不去。
  胡军又教育我,说初晓你可真操蛋,本来是俩人的矛盾,不就是上上床,深入
探讨一下生活嘛,你到圈里打听打听,哪个干这行的还没那么三五个小蜜呀,你就
是再怎么恨,你也不至于跟真的似的买凶杀人啊。
  我没等胡军把话说完,噌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左手拿着电话,因为不是跟胡
军面对面,我只能用右手指着左手,假装指着胡军的脸了,我大骂胡军,我说胡军
你丫真能扯淡,就高原那小命儿还值得我买凶?我随便两个手指头捏住他的小细脖
儿管保他立刻歇菜,操,高原这会儿脑子进水,胡军你脑袋也让门挤了是不是,我
还买凶?你也不想想他那小命值不值得我冒那个险……
  胡军听我这么一咋呼立刻心虚了,连忙跟我解释,说初晓你别误会,是因为高
原回忆说,他被撞倒之后虽然车就跑了,他恍惚看见了开车的是贾六。
  我说那他为什么不报案呐,叫警察把贾六抓起来不就清楚了?
  胡军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不是有你呢嘛。所以前天警察问笔录的时候高
原装得特孙子,一问三不知,把那俩狗子气得直翻白眼儿。”
  我大概明白了胡军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高原觉得撞他的人虽然是贾六,可
是背后肯定是我在指示,一旦把贾六告了,顺藤摸瓜,我也跑不了。
  我听胡军这么一说,心里还算舒服,仔细想一想,高原同学能有这种觉悟也是
我平常以暴治暴,教导有方,到现在落下的后遗症,虽然他当着他们家长一再强调
叫我滚出去弄得我十分地没有面子,但他还是懂得维护我的嘛!我很感动,就跟真
是我叫贾六去撞的他似的。
  “高原怎么样了?还跟那儿昏睡百年呢?”我问胡军。
  “操,我早说,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可怕,弄得他连做梦都向你求饶。”胡
军说,昨晚上高原半夜里无数次高喊要炸酱面不要初晓的革命口号,吵得对面病房
一老太太心脏病发作……“你瞧瞧你初晓,差点又背上一条人命。”胡军用特别特
别无可奈何的语气给我讲述这些。
  我的感觉,胡军作为高原最好的兄弟,他对于我的印象始终是这种介乎于欣赏
和不屑一顾之间的,在某些方面,比如创作上,胡军逢人变举起大拇指说我是个才
女,再比如在为人方面,胡军认为我正直,善良,是值得结交的朋友,再再比如说,
胡军非常非常赞赏我对名利的态度,他说过,如果没有高原,他会与我成为哥们,
成为最要好的朋友,但是,因为高原,因为我对待高原的一些态度,胡军对我的好
感大打折扣,他不是大男子主义者,但他不认为我在才华和外表上能够和高原相提
并论,他甚至说过,我的创作是受到高原的指导和启发之类的话,言外之意,我应
当把高原当作老师,当作哥哥一样的来尊敬,尽量在高原面前做得像个女人一样,
而不应该把高原当成儿子一样非打即骂,限制诸如泡妞,和个别想当为艺术献身的
姑娘睡觉之类的高尚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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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知道,我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不美丽,不温柔,甚至谈不上有半点身
材想抓住一个像高原这么优秀的男人是何其的难呀!我没两下子的话,干脆关起门
来自学当尼姑算了。
  我说,“胡军,你信不信我?”
  “我不信,我不信你不是削尖了脑袋想给高原当老婆!”胡军说得特别肯定,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到医院看看你老公吧!”
  “你当我不想去呢,可是他一看见我就恨不得上蹿下跳,连喊带叫地让我滚蛋,
幸好他手里没枪,不然的话,我估计他把我毙了的心事都有……”
  “别跟我装可怜了,你什么时候怕过他吗?!”
  胡军问对了,我还真没怕过。我打从一开始我就彻底把高原给制服了。
  我们俩第一次打架,好几年以前了,我跟高原在家里玩飞镖,记分的,谁输了
谁刷碗,高原搅局,我一着急手里一把飞镖往地上一扔,说我就是不管干活,然后
就听见高原蹦得有一丈高,特凄厉地嚎叫,我低头一看,原来一把飞镖并没有都扔
到地上,其中的一支直楞楞地扎在高原的脚面子上,眼看高原扬起了他的小细胳膊
朝我过来了,我极迅速地跑进了厕所,吓得不敢出来,高原在外面又踢门又砸门的,
我就是不开,最后他自己洗了碗,回屋睡觉去了,我老觉得这小子肯定不会放过我
的,坐马桶上睡着了,半夜高原又砸门说他要上厕所,我出于人道把门打开了,谁
知道这小子跟我叫板,门一打开他就要翻脸,幸亏我跑得快,早一步进了卧室,锁
了门,还算没耽误睡觉,高原跟客厅委屈了一宿,第二天写下保证书,两个月之内,
买菜做饭洗碗他全包,胡军有一回到家里来,看见高原系个围裙正在炒菜,我躺沙
发上看电视,恨我恨得牙根痒痒。
  哎,也没办法,高原这种有勇无谋的家伙,遇到我这种智慧型选手他只能认栽
了。
  在我们俩刚搬到一起的时候,还没什么同居经验,在做家务方面思想境界都不
高,俩人都挖空心思想逃避劳动,抓阄,萃丁壳,这些方法都用过了,周末吃包饺
子,往饺子陷里塞个硬币,说好了,谁吃到硬币,第二天洗衣服,擦地板,收拾房
子就是谁的事儿,在那个带硬币的饺子被高原吃出来之前,我饿得两眼发黑也不去
吃饺子……细想起来,好玩儿的事特多。最后我彻底转变思想承担了所有家务的原
因有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高原为了我跟人打了一架,另外一件事就是高原拍的一
个电影得奖了,老有记者通过他的同学和朋友介绍到家里来找他,我想总不能叫他
系着围裙满身油烟味儿跟人谈电影艺术吧,也就心甘情愿地接过了他手里的炒锅。
  那回高原替我打架印象很深刻。我俩出去吃饭,在蓟门桥旁边吃拉面,我跟高
原先到的,站那排队,有个小子带着他女朋友后来的,直接就插队插我们俩前头了,
那收银台的小姐也不问,上来就叫他们点东西,我一想我这正义地热血青年在这种
时候得说两句吧,走上前去,劈头盖脸地说了收银台的小姐两句,大概意思就说她
做得不对,就不应该给插队的人先点东西吃,小姐态度挺好的,一个劲的跟我道歉,
其实说实话,我心里气是因为我那天太饿了,我也希望早点吃饭,结果插队那小子
带的女朋友不乐意了,也劈头盖脸地也数落了那小子一顿,然后说不吃了,转身就
走了,那小子一着急,出去追,没追上,火气全撒我头上了,连拉带拽的把我拖到
外面,非让我把女孩给他找回来,高原随后跟了出来,一句话没说,上来就给了那
小子一拳,他也就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哪打得过高原这个一米八几的活猩猩呀,结
果叫高原给收拾了,回到店里,我死活让高原多吃了一碗馄饨。那天回去之后我就
想,像高原这种小资家庭熏陶出来的准小资肯为我在大街上跟人打架着实不易,我
还是好好做饭,把他喂得肥一点,这样下回再打架就有劲儿了。
  其实说起来,这几年我跟高原都有了许多许多的变化,我的许多不好的习惯都
跑到他身上去了,我以前不爱关厕所的灯,高原老说我,说浪费电,我每回都皱着
眉头跟他说,“费不了多少电!”后来我把这毛病改了,他反而不爱关厕所的灯了,
我一说他浪费电,他就跟我急愁白脸地,说“用不了多少电!”,以前我很爱干净,
一套衣服总是穿脏了,才脱下来,放到一个桶里等着洗,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也跟高原学的一件衣服穿一天,脱下来扔衣柜里,第二天换另外一件,穿一天再扔
衣柜里,所以现在我衣柜里的衣服根本没不出来哪件是干净的,哪件是应该洗一洗
的。
  自从跟胡军通过电话,我就来回来回地把我跟高原之前的事想了一遍,一直想
到那天他跟张萌萌在一起研究剧本,我比较来比较去的,我想,我跟高原还算有感
情的吧,我想,还是算了吧,都过去了,我就原谅他算了,再说了,我把人家家里
传了好几代的玉镯子给废了,万一我不跟高原结婚,我上哪弄一个还给人家呀,我
认栽这一回了。
  想到这里,我把高原的衣服,CD机,游戏机,漫画书都装在一个书包里,带了
一个全乎,背着就出门了,路过胡同口,看见卖煎饼的,我还给高原买了一个煎饼,
加了两个鸡蛋,高原就爱吃这家卖的煎饼,我一边往朝阳医院赶一边觉得好笑,觉
得自己大包小包的又是吃的,又是玩的,又是用的带了这么多,像是去看我儿子!
 楼主| 发表于 2007-7-31 14:2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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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我叫高原他妈给拦在病房外头了,对我横眉冷对的。
  透过门缝儿,我看见高原睡着,他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死活就不让进去。我本
来也没想走来着,可是我实在受不了她对我态度,她跟我妈俩人有一拼,反复就说
一句话:“真是世风日下,初晓你也算受党教育这么多年的人,怎么能做这种事!”
口气极其轻蔑。
  我问她,“我做什么了我?”
  “你做了什么还用我说出来?!你连我儿子的命都想要了。”她乜斜着看我,
然后又说“要不是高原阻拦,我说什么也让你们受到法律的惩罚!中国也是法制社
会呀,你怎么能做这种不理智,不负责任的事情出来……”
  他们家那个毁人不倦的老头也里了,倒没他妈对我态度那么恶劣,只说了一句
话,“初晓啊,作为父母,我们不能再看着我们的孩子这么错下去了,你回去问问
自己的父母……”
  我没听他们把话说完,把东西扔地下,我就走了,给高原买的煎饼还是热乎的,
被我一直放在口袋里,我自己掏出来给吃了,连口水都没喝,噎死我了。
  出了医院,到交警队事故科把贾六检举了,我想好了,看结果出来之后,他们
怎么收场,到那时候我特宽容地抓着他们的手,说没关系,没关系,不管你们怎么
对我,我还是原来的初晓,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坏,我天生就是一老实孩子,我看高
原的父母会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快到五一了,年前我老想,如果我要结婚的时候就选在五一,天气不冷不热的,
全世界劳动人民都跟我一起庆祝,多好啊,现在想来,没戏了。
  想回家,又觉得回去也是家里待不住,想去逛逛商场,一看见里面那么多人我
就烦,我从王府井一路走到广场,一路上游人如织,我莫名其妙地感到郁闷。
  广场有个剧组在拍电视剧,很多人围着看,我从人群后面绕过去,刚走了两步,
被人抓住了胳膊,“小姐,一个人啊?”我一回头原来是何希梵这个大流氓,很著
名的一个演员,“你干嘛呐大米粥!”他姓何名希梵,与稀饭谐音,做什么事儿又
都喜欢黏黏糊糊的,圈里人都叫他大米粥,“怎么打扮的跟个香港阔少似的!”我
看见他有点惊讶,在我编的第一个故事里,他是主演,后来一直是很好的朋友,这
两年就跟他没怎么联系了,听个朋友说他自己成立了一个广告公司,看来是发达了。
  “我这儿客串个角色,没事儿了。”他掏出烟来点了一根,也给我一根,“这
两年你忙什么呢?相夫教子?没你消息呀?”
  “我能忙什么呀,混呗。”我眼望着长安街,车来车往的,真他妈热闹,“怎
么着,发了?”
  “还行,也就挣俩辛苦钱,走,咱找个地方坐一会,说起来两年没见了。”大
米粥不由分说拉着我往前走,走了一段,指着一辆崭新的大奔问我,“怎么样,这
车还行吧!”
  “行啊大米粥,鸟枪换炮了你啊。”我记得两年前他开的还是一普桑。
  大米粥一笑,“你不弄一辆开开,我有朋友走私弄一辆这车便宜着呢,还管给
你弄牌子,你要喜欢,也弄一辆开开。”
  “得了吧你,我又不用嗅蜜,舍不得下这血本。”不过坐好车跟坐贾六那破夏
立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舒服。
  顺峰门口,大米粥把车停下,我们俩往里走,门口有一侏儒,穿戴的跟党卫军
似的,见人过来咣当先立正,吧唧再来一军礼,一看见大米粥那个亲就甭说了,迎
上来“大哥,又来了!”指着我,“今天这个大嫂比以往都漂亮!”满脸堆着笑,
大米粥掏出一百块钱来,摔在他脸上,“眯着你的!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大米
粥现在可真拽,妈的,也快拽成全国粮票了!
mpanel(1);
  找位子做下,大米粥闭着眼睛就点了一桌子菜,我估计顺峰这种我们劳动人民
卖血才吃得起的地方,早被这孙子当食堂了。
  “初晓,婚了没有?”
  “没呢,谁跟自己过不去呀,娶我。”
  “谁叫你那么能干来着,其实女人在家做做饭带带孩子挺好的,瞎折腾什么呀!”
  “行啊,你愿意跟我结婚,养活着我,我就跟家老老实实做饭带孩子。”
  大米粥哈哈大笑起来,说初晓你就别跟我逗闷子了,谁不知道你跟那导演好得
跟一个人儿似的。
  他这一说,就勾起了我的伤心事,提出喝酒的建议,要了一瓶酒鬼,喝了个昏
天黑地。借着酒劲,我把高原骂得猪狗不如。
  大米粥还真能喝,一瓶酒鬼,一点没糟斤,都叫我俩给干了。酒足饭饱,大米
粥说,这么着吧,你也别烦了初晓,出去散散心,正好我有个兄弟想弄个二十集的
都市剧的本子,你要想出去散散心的话,明儿我带你去跟人家谈谈,看给你多少钱
一集合适,谈妥了,你就背着行李爱上哪写上哪写,反正吃的住的机票他们公司全
包,我一听就答应下来了,我说多少钱我都去。
  当时大米粥就给他兄弟打了电话,看来对方还真是跟大米粥够瓷实,二话没说,
给我一万五一集,让我看着编。为了表示对大米粥的感谢,我们又开了第二瓶酒鬼,
喝呗,回家干嘛去呀。
  那天我破天荒的喝多了,张小北一个劲儿的往我手机上打电话,我都没接,最
后都把我手机给打没电了。
  大米粥把我一直送到家门口,我本来想请他进去坐坐来着,抬头一看,张小北
瘟神似的在我们家门口保卫着呢,大米粥以为张小北就是高原呢,一个劲儿地跟张
小北道歉,说对不起,我们俩两年多没见面儿了,今儿冷不丁碰上了,多喝了两杯,
然后把我交给张小北,撒丫子跑了。
  张小北特操蛋,进了房间,到厨房拿着醋瓶子捏着我嘴就往里灌,简直太不人
道了,从嘴里灌进去,从鼻子里喷出来,我几乎窒息了,推开张小北哇得一声吐了,
真对不起大米粥请我喝得两瓶酒鬼还有那一千多块钱的极品官燕。
  我两眼通红地瞪着张小北,抽不冷子踢了他一脚,“干嘛你?挨狗咬了是不是?
发疯上你自己家。”我用手背子抹了抹嘴,“都赖你,还不拿墩布过来!”
  张小北十分没好气地从厕所拎来水桶和墩布,他刚要清理,被我抢了过来,真
恶心,我自己打扫着都觉得太恶心了。
  “你瞧瞧你这点出息,你那点胡搅蛮缠也就给我使!”张小北看着我恨恨地说。
  “我操,你有病啊,我跟你使得着吗我?让开点!”
  “你把高原怎么了?”
  “我能把他怎么着哇?”我横着张小北“你们这帮人也真操蛋,那孙子有点什
么事,都往我这想,妈的,我以前在你们眼里是个杀人犯啊……”我是真觉得委屈
呀,我心里翻江倒海的,又把胃里那点存货翻出来了,哇哇地全吐张小北脚面子上
了,新皮鞋,花花公子,毁了。
  “这回好了,我躲开你们这群人渣,我躲得远远的,明儿就走……”
  张小北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墩布,瞪着我:“你怎么竟干糊涂事儿啊!你这一走,
跟高原就玩儿完儿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哥哥,中华儿女千千万,不行就换!谁像你呀,你也算个男
人?八辈子没见过什么是好女人,叫那小蜜蜂迷得找不着北,我都觉得丢脸!”我
一边数落张小北,一边往沙发里一躺,“弄口水喝。”
  张小北耷拉着脑袋乖乖地给我倒了杯凉开水,这点他比高原强多了,我接过杯
子,一口气喝完了,嘴里嘟囔着,“你走了把门关上,我睡了。”然后我倒头就睡,
朦胧当中,我感觉张小北把我抱到床上,把我衣服脱了,守着我说了不少心里话,
好象还掉了不少眼泪,都掉我脸上了,我依稀只记得他说他跟张萌萌掰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8-2 09:4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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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電腦 wrote:
不看了~~~xx(xx(xx( <BR> 誰能把它念出來,製作成mp3讓我放在手機裏慢慢聼~~~~8D


你念完之后发给我吧
 楼主| 发表于 2007-8-2 09:5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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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
  早上我醒来,头疼得要死,转脸看见张小北在一边躺着呢,头枕着自己胳膊,
睡得龇牙咧嘴的。我穿着睡衣,和睡裤,所有的衣服都堆在地上,上面沾满了那些
没消化的海鲜,满屋子弥漫着酸酸的味道,我赶紧翻身下床打开了窗户,转手把张
小北的西服扒下来,搬着他的肩膀挪到枕头上,给他盖上被子,自己去冲了个澡。
  张小北死沉死沉的,我搬他的时候扭了我的腰。一边冲着澡,一边疼得我吱哇
乱叫,好歹冲了一下,我又倒回到床上,动弹不得。
  张小北迷迷瞪瞪的,见我在他身边躺下来,往一边挪了挪,嘟囔着“别想占我
便宜!”
  我本想抬起腿踢他一脚来着,刚一动弹,腰像被人扎了一刀,疼得我啊得叫起
来,眼泪同时落了下来。
  说实话,我从小就不爱流眼泪,我妈打我,最多也就哼哼两声,打从幼儿园开
始算起,我哭的次数能数得清,印象当中,上小学的时候,上课玩火柴,把桌斗里
的课本点着了,捎带脚把我自己眉毛也烧了一半,那回哭了,一是因为知道没了半
边眉毛难看,另外也是怕学校开除我,上初中的时候我们班有个挺烂的女同学依仗
着认识几个社会上的小流氓,向我们班的女生收保护费,个别胆小的男人也捎带脚
收着,我气不过,上晚自习偷偷溜出去,把丫气门芯拔下来装自己口袋里,车铃也
顺手也拧下来扔垃圾箱里了,后来她透过种种渠道知道是我干的,纠集了二十多个
坏分子,下了晚自习在学校门口等着我,那回我哭了,真吓着了,那时候我还是个
孩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事实证明,跟我站在一起的好分子也不少嘛,好歹也有
三十几口子呢,当然,跟我那时候当着班里的团支部书记有关,谁都想早点入团啊!
高中的时候因为数学考了19分和一些朦胧的感情问题哭过几回,大学因为没入党和
另外一些不太成熟的感情问题也哭过几回,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我掉的眼泪差不
多是大学毕业之前的总和,过了年之后我运气确实有点差。
  我这么一哭一叫唤,张小北醒了,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推了我一把,:“哭什
么呢你?”
  “疼。”
  “哪疼?胃疼?有本事喝没本事扛着!”他说我昨晚喝酒的事。
  “不是,腰。扭了。”我说话也带着哭腔。跟张小北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奇怪,
我可以跟他发脾气,骂人,甚至动手打人,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像他的妹妹,他的女
儿,跟他撒娇,可是高原面前,我永远不会有女儿的感觉,我想让高原给我买什么
东西的话,如果他愿意,当然皆大欢喜,如果他不愿意给我买,只有两种结果,一
种是我自己买,另外一种是武力解决,我把他给打服了,他给我买,为此,我有一
段时间花大价钱跟李穹一起报名参加过跆拳道的学习班。
  张小北就不说话了,从药箱子里拿出一瓶药酒,把我的裤子往下拉了拉,上衣
往上撩了撩,在腰上给我揉。手在腰上搓来搓去的,药酒好象燃烧起来,很灼热,
疼痛果然就不那么厉害了。搓了将近一个钟头,张小北满头大汗,在我屁股上给了
一巴掌,说“好了。一会热劲过去了,就不疼了。真他妈,累死我了!”
  我没说话,继续在床上趴着,张小北在洗手间嚷嚷:“有没有新牙刷了?”
  “没有,使我的吧,黄的。”我懒洋洋地回答他。
  过一会传来哗哗的水声,他洗完澡又嚷嚷,“坏了,衣服全湿了,初晓,高原
的衣服都刚在哪?”
  “衣柜里挂着呢,自己找。”
  他围了条浴巾出来,将头探进卧室,整个身体躲在墙后面,“不是,有高原的
内衣吗,最好是新的。”
  我抬起头,使劲乜斜着他,他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解释“刚才我一穿,掉浴缸
里了。”
  我想了想,上次好象给高原买过一包新的内裤,他还没穿,想起来给他找,起
不来,“过来,”我喊张小北,“拉我一把!”
mpanel(1);
  张小北特扭捏地从墙后边出来,就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我一想他现在是裸体
的,忍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也没管住自己的眼睛,在他的下三路来回打量了几
回,张小北一巴掌又打在我脑袋上,警告我“别跟我这耍流氓啊!又想占便宜!”
  我一听他这么诽谤我这上进的好青年,也不能含糊,我说:“张小北,你可得
搞清楚,就目前你的条件来说,要有流氓肯强暴你,那是你多大的福利呀!”我忽
然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帮我脱衣服的事来,“对了,你昨天还脱我衣服来着,你丫说
实话,趁我睡着了,占便宜没有?”张小北眼睛瞪得灯笼大,我吓得赶紧转身,挪
到衣柜里给他找内衣,感觉他在我背后挥了一拳,没打着,甩过来一句耐人寻味的
话,“占你便宜,需要勇气。”
  门口有人敲门,我吓了一激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小北也有点紧张,我把
衣服扔给他,“赶紧穿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闪过高原他妈的影子。
  张小北刚要解下浴巾,看着我,“你出去呀!还说不想占便宜!”
  我一遇到这样的时候我就不想出门,让她敲去吧,就当我没在家。想到这里,
我趴到床上,用被子把头蒙住,:“你穿你的,我不看。”
  张小北踢我一脚,“开门去呀!你出去!”妈的,也不知道是谁家!
  门口开始喊“高原,初晓,起来了,谁在家呢!”我一听,一邻居大妈的声音,
每个月义务收卫生费,一想,今天正好是交费的日子,我着实松了一口气,警报解
除。我抓了一把零钱去开门,交了费,说了半天谢谢,老太太走了,刚要关门,又
有一老太太出现了,刚走上楼梯,一看见她,我一阵眩晕,怕什么来什么,怕什么
来什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阿姨,这么早?”我想对她笑来着,咧了咧嘴,眼泪差点流下来。
  高原他妈也不说话,站门口儿,“高原要他的一个什么镜头本儿,你给找找,
我拿了就走。”挺好的一老太太平常慈眉善目的,这会不好好说话,一脸的阶级斗
争,跟我装酷。
  我彻底乱了阵脚,“别,阿姨,您进来坐。”我现在一看见她,比当年我妈喜
欢对我动武的时候看见我妈都紧张。
  “不了。”
  “高原……怎么样了?他好点了吗?”
  “好了。”她看了我一眼,口气缓和了一点,“他爸陪着他……你去给他找出
来,我一会带走,车还等着呢。”
  张小北着时候窜了出来,问我:“初晓,有方便面没有?”我心往下一沉,完
了,这回我不死也是个严重残疾,这种事情谁说得清啊,果然,我心里马上闪过张
萌萌说过的一句话,“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没敢往外说,到嘴边的话,叫我
又咽回去了。高原他妈的反应跟我设想的一个样儿,瞪着我,眼神比下午五六点时
候北京的交通状况还要复杂,面无表情。
  我心一横,干脆把门拉开让她进来。之前人们总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扯淡,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比如我,当时当刻,虽然
没做亏心事,面对高原他母亲,这样一个敲门的鬼,真是紧张得不行,没错,一切
都是扯淡。
  我死活把高原他妈拽进了屋里,张小北还好已经穿好了衣服,在厨房翻腾方便
面呢,我指着张小北给老太太介绍,我说这是我堂哥,我亲大爷的儿子。管他呢,
我先解除了警报再说。只是可怜我亲大爷他在十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死了半个多
世纪以后却平白无故多出一亲儿子来。
  我赶紧有招呼张小北,:“哥,这是高原他妈妈,沈阿姨。”
  张小北还算有点脑子,赶紧也跟老太太打招呼,装得特清纯,:“阿姨好。”
刚说完,一个劲儿给我递眼神儿,我一时还真明白什么意思,光顾着编瞎话了,拉
着高原他们家老太太坐下,吩咐张小北,一口一个哥,叫得我自己直反胃,为了躲
过这一劫,我忍了。
  “哥,你给阿姨倒点水,白开水就行,阿姨不喝别的。”
  张小北倒水的功夫,我又接着编,“我哥在上海做生意,春节也没回北京,这
不现在有空了,回北京看看我大爷……”
  高原他妈一直没说话,水倒来了,张小北递给她,恶狠狠瞪着我,似乎是叫我
闭嘴,他还使劲咳速了一声,特假。
  “哥,下面柜子里有面,你多煮点儿……”
  “初晓,你把高原要的镜头本儿找找,我等着走呢。”老太太这回说话带着点
笑模样,我舒了口气,妈的,幸亏我脑子够快。
  进屋找了镜头本,递到老太太手里,她看也没看我一眼,拿起来就走,我说阿
姨我跟您一起去医院看看高原吧,看他还需要点什么……话还没说完,老太太打断
我,冷笑着跟我说,说初晓,做人得脚踏实地,做人不能太狡猾,做人怎么着怎么
着的,我听着脑袋直膨胀,然后甩门走了。
  我倒沙发上,扯着嗓子大叫:“可算他妈的走了,感谢菩萨。”
  张小北一下从厨房冲出来,大骂我傻逼,说这回你婆婆彻底把你否定了,我说
为什么?张小北说,你没看老太太后来眼神都不对了,一言不发的。我想想,也觉
得张小北说的情况属实,愣愣地看着他,等着听他分析。
  “我说完了你可别哭啊。”张小北就这样,说点什么都提前给你打好预防针。
  “说啊!”我都要急了。
  “你刚才说我是你什么人?”
  “我哥啊,堂哥,我亲大爷的儿子,怎么了?”
  “你真是一傻逼青年。”张小北把给老太太倒得水端起来喝了两口,“上次见
面你怎么介绍我的?”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张小北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上回高原拍的片子
得奖回来,我们包下了一个酒店的小宴会厅请了很多朋友来庆祝,高原的父母也参
加了,张小北带着李穹也在,我给他们介绍张小北的时候我说:“这是张小北,我
一特好的朋友,大网站的老总,大财主!”当时高原他妈还夸张小北一表人才,年
轻有为,张小北一激动,当场表示,那天所有的花费都算他的。妈的,我怎么就给
忘了?!按说他让我省了小一万块钱呢,我应该不会忘啊,我心里翻江倒海的,说
不出话来。
  张小北也不说话,一边看着我,“看什么看?!”我发脾气也不对,不发火我
心里实在堵得慌。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呐?”
  我叹了口气,我还能怎么办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认栽了吧,一会
送走了张小北我再收拾一遍家,跟高原分行礼,这回真的没路可走了,散伙吧。
  妈的,我可真够背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看不到光明……只可
惜,我没占着张小北什么便宜。

35
  最近我一直在忙,紧赶慢赶的,把分给我那几集故事写了出来,第二天就忙着
去跟导演沟通,导演是高原的师兄,以前见过几次,见了面,先跟我打听高原的情
况,问什么时候能痊愈,他的新戏什么时候开机,半真半假的跟我说,听说高原最
近搭上一个小款姐儿,叫我留点神,我心说我还怎么留神啊,我再留神只能把高原
栓我腰带上了。
  侃完了剧本,影视公司老板说要宴请主创人员,晚上七点,在十三陵附近的一
个农家院儿里,吃农家饭,我本来不怎么想去,觉得这帮文化商人整天附庸风雅没
什么大意思,高原的师兄死活要把我留下,说有两个演员和几个圈儿里的大腕儿也
要去,我看时间还早,就想先回趟我父母家里,把我爸给我弄那辆车开出来,最近
一直在忙,也没心思去拿车,都在我们家楼底下停好几个星期了,我妈晚上怕丢了
直睡不好觉,我早点开回来一是自己方便,也让老太太能睡上安稳觉。
  等我开着我的马自达到达十三陵水库边上一个农家小院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
了,院子门口停满了车,好象我还看见了李穹的白色现代,我想,她怎么会到这来
呢?!我到里边一看,她还他妈的真来了!不但她,连张萌萌也到场了,我一问才
知道,感情影视公司老板说的两个演员就是她们俩,我操!还有他们说的大腕儿原
来是大米粥,我一进去,看见满屋子的老朋友,我想今天真热闹,欢聚一堂。
  我坏坏地乜了张萌萌一眼,我心想,小样儿的,上回算你跑的快,今天看我怎
么收拾你。心里这样想着,我不动声色地在大米粥旁边坐下来。
  李穹和张萌萌都装得跟不认识我似的,只有大米粥一看见我就扑了过来,公司
林老板一看人来齐了,赶紧张罗着介绍,指着我给大家介绍:“这是初晓,本公司
御用编剧。”我让他说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张萌萌跟他边上,用一种暧昧的眼光
看着他,李穹在对面冷冷地看着张萌萌,我真担心她忽然发作,抄起家伙又向她飞
过去,事实证明,今天李穹的风头绝对盖过了张萌萌,她是作为这个电视剧的一号
女演员出现在这里的。我跟大米粥挨着坐,我趁别人不注意偷偷问他:“这两演员
哪挖来的?看起来都不像专业的,新人啊?”大米粥一语道破天机,“一个是导演
的新宠,一个是林老板的小姘!”我一想,高原这个师兄好象跟一个很有名的演员
结婚了,报纸上还老说俩人挺幸福的,李穹是怎么插进去的,我真纳闷儿。
  张萌萌也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我和李穹的动向,她有点紧张,这种场合虽然有
林老板给她撑着,毕竟她现在还玩不转这帮圈子里的散仙。基本上到场的这些人彼
此都是认识的,至少,都听过名字,哪怕是初次见面的,也没有陌生那一说儿,演
艺圈的共性就是自来熟。
  林老板简单给大家做了自我介绍之后,晚宴就算正式开始了,人们三三俩俩地
聚在一起,我拉着大米粥跟李穹凑到了一块儿,李穹见我朝她过去,嘿嘿地笑着。
  “行,姐们儿,你牛!”我对着她翘起了大拇指,“说说,说说,怎么跟方明
方大导演勾搭到一起了。”导演叫方明,比高原高两三届。
  离婚以后我第一次看见李穹,她比年前气色好多了,似乎离开了张小北她才真
的找回了以前的那些自信。她含笑着乜斜我,“偶然认识的,上个星期,跟胡军去
方明家吃饭,他们非说我能演……”感情李穹到底还是吃了胡军这个回头草了,我
横了大米粥一眼,“少造谣啊,你当是个新人就傍导演呢!李穹凭的可是实力。”
大米粥脾气好,呵呵地笑着,我偷瞄了张萌萌一眼,装得特孙子,用贾六形容奔奔
的话说,丫打扮得跟个处女似的。
  不管我心里怎么恨张萌萌,我不得不承认一点,在她的面前,无论我还是李穹,
我们都是失败的女人,甚至我想起那天我在家里把她和高原堵个正着的情景,血会
莫名其妙地往上涌……我招呼大米粥,“来,来,来,做游戏了啊,玩不玩?”
  我所谓的做游戏其实是整人,这种场合经历得多了,玩起来也特顺手儿,比如
我和何希凡先生,两年前在一起合作的时候玩过的游戏,在今天又是一拍即合。
  游戏很简单,一个人敲桌子或者敲一个盆盆罐罐,其余的人随便传一个什么东
西,敲打声停下来的时候,东西在谁的手里,谁就要站出来,要么说,要么做,说
是回答众人提出的比较尴尬的问题,做是当场做一件别人要求的事情。
  “来来来,游戏了,游戏了啊……”大米粥招呼着,这帮爱热闹的俗人们一听
说开始闹了,呼啦全围了过来,大米粥把游戏规则一说,大家就开始哄笑起来,我
从院子里找了一根像鼓锤一样的木头递到李穹手里,让她来控制大局,李穹忍不住
呵呵地笑起来。
mpanel(1);
  大米粥一喊开始,一个苹果就开始在众人手里传递起来,最后如愿以尝的停在
了我的手里,我对李穹眨眼睛,李穹不动声色,妈的,她比我还狠。
  众人异口同声地问我,“说还是做!”
  我假装想了想,很干脆的回答,“做!”有人坏笑起来,因为以往做的内容很
尴尬,而说又必须要说真话。
  “好!”大米粥的呼声最高,“做是吧?那我们今天就推选主演李穹来要求你
做一件事。”他又转向李穹,眉飞色舞地,“记住啊,让她做什么都行,亲谁一口
啊,打谁一巴掌啊,让她当场做爱做的事啊……”他妈的何希凡这种大流氓才是文
艺工作者当中的败类,我猜他糟蹋过的女孩肯定比跟他配过戏的要多得多。
  李穹也笑起来,她今天不管声音还是神情,真是足够完美,表现得矜持又不紧
张。
  “那就打何希凡一巴掌吧!”李穹慢慢地说,大家一下子哄了起来,“一定得
打脸,用力,足够响,让站在屋外的人都听得到。这样何希凡才能满足……!”
  这帮牛鬼蛇神全都嚎叫起来,连连叫好。
  大米粥特孙子地把林老板揪了出来,让他说句话,林老板喜欢当老好人,既然
这样,他说,我们还是敲桌子传苹果,传到谁手里,谁认倒霉。
  我偷瞄了张萌萌一眼,丫装得特无邪,我心里说等着你姑奶奶玩你吧。
  听林老板这么一说,立刻有几个人说不玩了,退出游戏。那哪成啊,按照老规
矩,这个时候再退出来,每人罚款一千块,就这样,还是有人退了出去,何希凡手
里一会工夫捏了三四千,他们要知道我们三玩得这么黑,非大嘴巴抽我们不可,我
们仨有点座黑庄的意思。
  很紧张,气氛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李穹开始敲桌子,开始敲得很慢,后来越
来越快,一个挺好看又好吃的苹果在我们这帮人渣手里转来转去的,好象很烫手,
已经转了一圈儿了,除了我们跟李穹,谁也不知道它要落在谁的手里,快传到张萌
萌手里的时候,我赶紧咳速了一声,于是,苹果稳稳当当攥在了她手里。
  我看到很多人松了一口气,我心里那种兴奋难以用语言描述,众人瞩目之下,
我毫不掩饰,嘿嘿地奸笑着。
  张萌萌感到不知所措,我一步一步走近她,带着兴奋,有点像一个强奸犯走向
一个裸体的女郎。
  林老板出来挡驾,“初晓,算了,算了,这回就算了……”
  “林老板,你这么做人可就不对了啊,”我豁出去厥他这一回了,“一起玩了
这么多次,这可是游戏规则,你刚才可是救了大米粥一回了,忘了你刚才亲口说的
传到谁手里算谁中彩的话了?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对不对?这你还
得感谢人家李穹,她得亏没说叫我把张小姐的衣服一件一件脱光了……”众人哄笑
起来,有人起哄,“脱,脱衣服!”
  林老板不说话了,脸拉得像个长白山,我心说去你大爷的吧,我今天就要当众
给这小蜜蜂一大嘴巴,谁拦我灭谁,套句文化词儿,这叫“遇佛杀佛,遇鬼灭鬼”
我今天替天行道了,感觉真豪迈。
  “对不住了张小姐。”我走今张萌萌不怀好意的笑着,来回搓着我的双手,刚
扬起来,要打下去,我听见李穹“啊”的一声尖叫起来,扭头看着她,“怎么了?”
“疼!”李穹也装得特孙子,有人跟着起哄,笑起来,张萌萌看了李穹一眼,脸红
了。
  “别躲,别躲啊,没事,我不使劲。”我安慰张萌萌。
  我想,当场的牛鬼蛇神谁也不会想到我会真得一巴掌狠抽下去,所有的人,包
括大米粥在内,都把这当做一个玩笑,只有我知道,我自己心里知道这一巴掌意味
着什么。
  所以,当那响亮的一记耳光抽在张萌萌的脸上,并且留下那么鲜明的五个手指
印儿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我自己,我惊讶于我体内爆发出如此惊人的
力量。
  短暂地两秒沉默,我凄厉地尖叫起来,抱住张萌萌的肩膀,“没事吧,没事吧,
真是的,下手太重了,你怎么不躲呀,我以为你能躲开呢,你真是的,干嘛这么实
在……哎呀呀,手疼……”
  听我这么一说,众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跟张萌萌说“真是的,就是实在,
一躲不就没事了……”
  我趁着乱乎劲,跑到了院子里,月朗星稀,鸡飞狗跳,我操,生活可真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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